第172章 纸祭

“……可邪教仪式终究是邪教仪式，”宋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你们现在用的是纸人，谁能保证日后不会有人丧心病狂，用活人来祭祀？”

她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重地质问道：“你能保证镇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心怀善念的好人吗？”

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就连宋茜自己，都不敢妄称自己是绝对的善者。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权衡着利弊得失。大多数人所做之事，皆是顺应自身利益的选择。

当然，世间也不乏那些大公无私之辈，他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大众谋福祉。只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过稀少，宛如凤毛麟角。

老镇长闻言，长叹一声，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斑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眼中泛起一丝潮湿。

“唉，我们也没办法啊！这镇子，谁都不想管。别看现在还算繁华，以前的日子，苦得很啊！”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官府没钱，百姓们也找不到生计。这地方土地贫瘠，种不出什么值钱的作物。”

“能吃上一口饱饭，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即便如此，也常常是一种奢望。”

镇长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仅仅是回忆，就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后来，你们就信了邪教，用一些东西，换来了现在的生活，是吗？”宋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她也曾见过类似的桥段。只不过，那些人献祭的，并非是纸人，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镇长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是啊，当时有个修士路过我们这儿，他说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临走时，他交给我们一个方法。”

“他说只要付出一些东西，就能换取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也不傻，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可当时，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后来，我就带着所有人开始祭祀。这祭祀的流程和方法，只有我知道。我也只想着，在我活着的时候，多换取一些东西，等我死了以后，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也不需要再用这种祭祀仪式了。”

“所以，我们每次祭祀的东西，都是家里现有的东西。至于用人命祭祀……那我是想都不敢想啊！”

他们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百姓，最珍贵的莫过于这条性命。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他们之所以愿意加入祭祀，无非是想让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过日子？

镇长说着，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啊！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太好了！”

“我作为镇长，绝对不可能牺牲大家的利益。所以，我献祭了我后面几十年的富贵。”

听到这话，宋茜和覃麟都惊呆了。

献祭自己后面几十年的富贵！这岂不是意味着，一辈子都要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

难怪他住的房子如此破旧，难怪镇上的百姓如此尊敬他。

这是一个真正大公无私的人，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

宋茜和覃麟看向镇长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或许无法成为这样的人，但他们由衷地敬佩这样的人。

镇长继续说道：“我没有妻子，没有后人，也不会连累其他人。本来我就想着，下一次祭祀之后，就彻底结束这一切。你们来得正好。”

反正该换的东西，都已经换了。大家的日子，也已经变得好起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了。

宋茜心里有些难受，鼻子也有些发酸，“镇长，那你以后就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镇长反问道：“这样的日子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现在这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我只是献祭了我后面几十年的富贵，又没说一定会穷死饿死。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现在有饭吃，有衣穿，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可比以前食不果腹的日子，好太多了。

而且，镇上的人也都是好人。大家都尊敬他这个镇长，还说要一起给他养老送终呢。

虽然没有后人，但这镇上的百姓，又何尝不能算是他的后人呢？

从镇长家出来后，宋茜沉默了许久。覃麟很不习惯她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看你这样子，感触挺深的啊！”

宋茜叹了口气，撑着下巴说道：“感触确实挺深的，但心里也有些难受。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吧。”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一次，镇长也算是给她上了一堂生动的大课。

他们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的，但现在改变了主意，决定等到下一次祭祀后再说。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那些邪神，可不是什么善茬。

现在镇长还在主持祭祀，所以那邪神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可一旦停止祭祀，谁也无法预料它会做出什么。

这些东西，可都坏得很！你继续祭祀，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契约存在。

可一旦你停止祭祀，就等同于违反了契约，到时候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覃麟见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的。

开始容易结束难，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最后祭祀的那天晚上，宋茜和覃麟默默地注视着镇民们烧掉那些祭品。

祭祀完毕后，镇长让大家早点回家，关紧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宋茜自由发挥了。

这种级别的邪神，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根本无需花费太多的心力。

而且，这个邪神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像样的祭品。别的邪神，享受的都是人命祭祀，而这个镇上的百姓，祭祀的都是纸人。所以，别的邪神操控的是真正的鬼魂，而这个邪神，就只能操控一些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