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笼中雀

谢雪樱掩嘴轻笑，手中团扇轻点曹薇额头，嗔怪道：“就你这张嘴甜如蜜，难怪二哥待你比我还亲厚几分，怕是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曹薇闻言，故作戏台上旦角模样，以绢帕半遮面，娇声笑道：“我自小便遗憾表哥有你这般出色的妹妹。若是你是男儿身，岂不是父子三人皆可位列朝堂，三剑合璧，天下无敌，成就一番伟业？”

此话一出，众姐妹们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回荡在屋中。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海洋之中。

郑业承赶到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热闹景象。震耳欲聋的“许萱清”的欢呼声，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的耳膜，令他胸膛剧烈起伏。他怒火中烧，一脚狠狠踹向面色惨白的何魏！

“为什么！他！没！死！”

“我命你办事！你就是这样办的吗？！”郑业承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何魏，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何魏重重摔在血泊之中，痛苦的呻吟着，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震惊，他如坠冰窟，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明明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万无一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功亏一篑？

……

“老板，给我来半斤五花肉，要肥一点的。”

“七十文？太贵了！六十文卖不卖？”

“不成不成，六十文连本儿都回不来！”

一位挎着菜篮的妇人，正与肉铺老板讨价还价，试图以更低的价格购得一块五花肉。

她面色蜡黄，身形干瘦，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用一块蓝底碎花布包裹着，在乌黑的发丝间，隐约可见几缕刺眼的灰白。身上的衣衫虽然是簇新的料子，但她那瘦弱佝偻的身躯，却难以将衣裳撑起来。

刘氏小心翼翼地数好了铜钱，正欲递给肉铺老板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呼喊声：“老张！中了中了！我们都押中了！进士已经出来游街了！”

肉铺老板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问道：“果真中了？！”

在得到再三确认后，他激动地对刘氏说道：“大姐，今儿这块肉五十文卖给你了！”

刘氏闻言，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问道：“真的？！”

肉铺老板已无暇顾及她，转身朝着铺子里大声喊道：“孩儿他娘！快来看下铺子！”说完，他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玩耍的胖儿子，哈哈大笑着说道：“走！爹爹带你看状元去！”

一大一小身影逐渐远去，刘氏这才放下肉钱，挎着菜篮子，步履匆匆地往回走。一群孩子从巷子里蜂拥而出，他们嬉笑着，欢快地奔跑着，口中不停地喊着：“进士游街啦！快来看呐！进士游街啦！”

大街上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热闹非凡。刘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身影，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头戴高高的官帽，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无数鲜花和香帕如雨般洒落，场面之盛大，比村里娶媳妇儿还要风光气派。

那抹鲜艳的红色身影，在狭窄的巷口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了。刘氏伸长了脖子，紧紧地盯着巷口，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拎着菜篮子，缓缓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如今，她已在槐花巷置办了一处宅子，一家老小都住在这里。这里的街坊邻居都是有些家底的殷实人家，是以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平静。

刚走到家门口，便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哭闹声。刘氏顿时怒火中烧，气冲冲地往里走，将手中的菜篮子重重地搁在灶台上，然后一把掀开门帘，对着正在哄孩子的矮胖妇人破口大骂：“哭哭哭！没完没了了！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

正在哄孩子的葛婆子闻言，连忙抬起头，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子，对不住，这孩子可能是饿了……”

“饿了你不会弄点吃的？”刘氏厉声呵斥道。

“这……我带着孩子……”葛婆子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带着孩子就不能做饭了？想当初我哪天不是一边带娃一边做饭洗衣的。你倒是比我金贵！还不快去把饭做了！”刘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欸，这就去。”葛婆子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绑布将怀中的婴儿背在身后，慢吞吞地走进了厨房。

刘氏的怒火并未平息，她又听见刘氏在斥责巧娘为什么不洗衣服。

刘氏训斥了一顿之后，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小福呢？”

正在洗衣服的巧娘抱着木盆，背对着刘氏，不屑地撇了撇嘴。

“出去玩儿了。”

刘氏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这个儿子从小就野惯了，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人影，只有到了饭点才会准时回来。

在家的时候，他沉默寡言，就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可是一旦到了外面，他就变得无法无天，打架惹事，天天都少不了他，在岐山村的时候，没少让人找上门来。

刘氏正要喊阿梅，就看到许秀梅打扮得花枝招展，身姿妖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儿，她是邻居胡大夫家的女儿胡香香，两人性格相投，没过几天就打得火热，形影不离。

“你来得真不巧，妙玉坊每月初一都会推出新款式，那叫一个好看，没有一二十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你要是早搬过来几天，我就带你一起去看了。”许秀梅对着胡香香说道。

“那下月初一再去啊！到时候记得叫上我！”胡香香兴奋地回应道。

“没问题！”许秀梅爽快地答应道。

两人挥舞着手中的丝帕依依不舍地告别，许秀梅学着别人的样子，用帕子捂住嘴，低头娇笑着走了进来。

“又死到哪里去了？！”刘氏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她手腕上新戴的珠串和鬓边新添的耳珰，顿时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当老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你把自己当成勾栏里的婊子了吗？打扮成这副骚媚样是想给谁看？！”刘氏指着许秀梅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许秀梅闻言，不满地撅起了嘴，撒娇道：“反正你又不是没钱，我花一点怎么啦？！京城里的小娘子，谁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人家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从今往后，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刘氏毫不退让地说道。

“娘！”许秀梅尖叫一声，气得直跺脚。

母女俩又开始了本月不知第几次的争吵，从白天一直骂到夜幕降临，家里的丫头也在屋里跟着哇哇大哭大闹。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混乱和喧嚣之中。

再说许萱清这边，游街结束后，被陆昌兴高采烈地拉到酒楼庆祝去了。

“来来来，喝酒！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陆昌兴奋得满脸通红，他用力地拍着许萱清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澄弟一定能高中状元！当初他刚进府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他面相清奇，天庭饱满，必有文曲星下凡之相，绝对是举世无双、旷世奇才，将来必定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