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豪赌状元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677更新时间:25/05/29 23:04:18
单右瞥了眼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语气轻佻地说道:“啧,这读书人,咬文嚼字还掉链子,‘白字先生’的名头怕是摘不掉了!”
秦磊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接话。纸条上的玄机,在于每隔三个字选取一个,连起来便是“务行一注”四个字。
他指尖一捻,将那薄薄的纸条碾成齑粉,随手丢弃,然后转过身,目光投向窗外。摘星楼的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依旧有不少人兴致勃勃地涌入其中,争先恐后地下注。更有甚者,带着成群的奴仆,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白花花银子,浩浩荡荡地运进楼内,随后便喜笑颜开地拿着票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一百万两,押许萱清。”
秦磊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单右听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是”,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般。
秦磊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只是……”单右结结巴巴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惊。
“现银不够,就跟赌坊打个欠条。”秦磊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一百万两银子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何魏手捧着那张盖着寿王府印章的赌票,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接下这烫手的山芋,还是断然拒绝。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次向主家请示,寻求定夺。奈何郑七爷远赴汝州,至今未归,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冒昧地去打扰了郑老太爷。
郑世恩年纪老迈,早已不问世事,专心致志地养着一身白花花的肥肉。他常年身着绫罗绸缎,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害的富家翁,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竟是京城呼风唤雨的郑家老太爷。
“秦磊也要下注?”
听了何魏的汇报,郑世恩略显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是,而且他分文未带,张口就要赊一百万两银子,押那许萱清高中状元。”何魏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边观察着郑世恩的脸色,一边试探性地问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当然有蹊跷!”郑世恩心中暗骂一声,这寿王府的世子,外表光鲜亮丽,实则一肚子坏水,阴险狡诈到了极点,最擅长的就是挖坑埋人。郑家这些年没少在他手里吃亏,比起寿王本人,他们更忌惮的是这个心眼坏透了的纨绔子弟。
他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郑世恩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个小举人,死了没?”郑世恩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只是在询问家中小猫小狗的日常饮食。
“死透了,昨儿个已经从河里捞出了尸首。”何魏恭敬地回答道。
“确认无误?”郑世恩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何魏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这么说来,那兔崽子其实是虚晃一枪,想趁着老七不在,给咱们郑家的赌坊找点麻烦,故意让人以为郑氏言而无信。”郑世恩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他这是仗着寿王府的势力,有恃无恐,笃定郑家不敢接他的赌注,还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心烦意乱。郑世恩心想,即便他们真的接了赌注,最后他赌错了人,大不了跑到他那皇帝爷爷面前哭诉几句,撒泼打滚,赖掉这笔巨额赌债。
郑世恩冷笑一声,心里打定了主意,那就看看他到时候能不能赖得掉。
“接!他既然敢捋虎须,就要让他知道,郑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郑世恩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霸气。
“我等着他哭着求到我跟前来!”郑世恩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秦磊跪地求饶的场景。
转眼间,便到了殿试之日。
铁牛驾着马车,一路缓缓驶向戒备森严的宫门。许萱清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四周,果然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郑家眼线。
郑家真是阴魂不散!许萱清在心中暗骂一声,一边思索着对策。忽然,她的目光被一个清瘦如竹的背影所吸引。许萱清顾不得其他,立刻跳下马车,如同乳燕投林一般,飞奔过去。
“爹!”许萱清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抬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沈耘冷不防被人扯住袖子,微微一怔,当他看清眼前那张粉雕玉琢的小包子脸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许萱清直直地盯着沈耘的眼睛,再次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沈耘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许萱清的头顶,语气慈爱地问道:“仓儿啊,你怎么来了?”
“您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带云生砚了。这可是您最心爱的砚台,它能保佑您鱼跃龙门,一举高中,女儿特意给爹爹送过来。”许萱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砚台递给沈耘,脸上写满了关切之情。
沈耘接过砚台,眼中充满了慈爱,他笑着夸赞许萱清是个乖儿子。许萱清则一脸孺慕之情,乖巧地扶着沈耘的胳膊。
“我送爹爹进去。”许萱清柔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关爱。
正当他们准备入宫之时,李俊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沈耘见状,立刻递了个眼色过去,然后拱手向李俊云打招呼:“李贤弟!”紧接着,他拍了拍许萱清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是犬子。”
李俊云闻言,仔细地打量了许萱清一番,笑着说道:“令公子真乃一表人才,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哈哈哈,许会元怎么不见与贤弟一起?”沈耘捋着胡须,笑眯眯地问道。
“我这几日一直在外面温书,所以没有与他同住。沈兄不必担心,萱清为人最是妥帖,绝不会迟到的。”李俊云笑着解释道。
三人一边寒暄着,一边一同走入了宫门。
隐藏在暗处的郑家奴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们一个个眼光锐利,如同猎鹰一般。
“看来许萱清果真是死了。”一个奴仆语气肯定地说道。
“切,尸首都已经从河里捞出来了,还能有假?真是猪脑子!”另一个奴仆不屑地说道。
……
“许贤弟,你没事吧?”沈耘关切地问道,他发现许萱清的脸色十分苍白,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许萱清走路的时候,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说起来,许萱清也算是为他挡了一劫,否则,他现在能不能活着站在这里,还真不好说。
李俊云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暗中扶着许萱清,然后将藏在袖筒里的东西,悄悄地塞到了许萱清的手中。
“你的浮票。”李俊云轻声说道。
为了迷惑郑家,许萱清之前特意伪造了一张浮票,放在马家,而真正的浮票,早就秘密地交给了李俊云。
许萱清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浮票,确认无误后,这才迈步踏入了集贤殿。直到此刻,她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次的科考,已经被端王、寿王其中的一党把持住了,宁王一系根本无法插手。这样一来,她就安全了。
自从会试放榜之后,京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新科会元许萱清,是一位绝无仅有的十四岁少年举人。因此,当许萱清出现在集贤殿时,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她的身份。
谢容斐也纡尊降贵地看了许萱清一眼,但随即就冷淡地收回了目光,高昂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殿试只考一道时务策,题目是“江南水旱频发,凶年饥岁,饿殍遍野,适蛮夷犯境,内忧外患,君欲何如?”
这道题目,极明显地影射了嘉康三十五年的旧事。那一年,江南地区遭遇了严重的旱涝灾害,流民遍地,饿殍载道。朝廷正准备安排赈灾事宜,北厥却突然攻破了虎牢关,向朝廷索要巨额黄金,才肯撤兵。
朝中大臣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人主张抵抗,但更多的人则主张议和,双方争执不下。
由于朝廷迟迟无法做出决断,南方的流民迟迟得不到安抚,最终爆发了起义,纷纷落草为寇。无奈之下,皇帝为了稳定局势,决定先安抚国内,同意了北厥提出的苛刻条件,派兵镇压流民,并赈济灾民。
然而,经过这一番折腾,国库连年空虚,难以恢复。如今,江南地区的收成虽然有所恢复,但百姓的赋税负担仍然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