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赌局现
类别: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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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231更新时间:25/05/29 23:04:18
陆昌听罢,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好”,待那人走远,便迫不及待地转向身旁的两位同窗,压低声音道:“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这利金可是相当诱人啊!”
许萱清和李俊云对视一眼,皆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赌博虽非正道,但眼下这科举相关的赌局,实则是一种讨好彩头的消遣方式,官府通常不会干预,甚至连一些达官贵人也乐在其中,权当娱乐。
午饭过后,三人便兴致勃勃地朝着摘星楼进发。
摘星楼,顾名思义,其建筑高耸入云,直插天际。楼体设计别具匠心,下宽上窄,宛如一根破土而出的春笋,充满勃勃生机。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琢,尽显奢华。一眼望去,便知这是个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楼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许多像吴老三一样的荐官早已在此占据有利位置,摆开阵势,一张桌子便是一个小摊位,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各种押注的门道。
这些荐官对本届科举中那些排名靠前、略有名气的举子可谓是了如指掌,从他们的出生年月到中举经历,事无巨细,如数家珍。在介绍完这些才子的生平事迹后,他们还会旁征博引,分析近几年的国政走向,试图以此来证明当今圣上更倾向于钦点官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为状元。最终,他们会在众多才子中挑选出一个自己认为最有希望夺魁之人,极力推荐。
“诸位有所不知,那沈耘在江南一带可是声名远播的才子啊!他十岁时所作的一首诗,曾得到朝中某位阁老的高度赞赏,至今仍在街头巷尾传唱,就连孩童都能吟诵几句。”
“而且,他十五岁便已考中秀才,之后更是游历四方,博览群书,可惜因守丧而耽搁了几年。如今他已年过三十,正值盛年,饱读诗书二十余载,难道还会考不过那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书生吗?”
许萱清三人随意走动,听着这些荐官的分析,发现其中有大半都在极力推荐江左才子沈耘,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在谈论许萱清。
那些荐官仿佛说书先生一般,口吐莲花,妙语连珠:“长安府的许萱清,两岁便能识千字,五岁便能作诗,十岁便已考中秀才,十一岁更是拿下了小三元,每次参加考试必定名列榜首,从未有过例外。据说其母曾向一位云游道士为他批命,道士称此子乃文曲星下凡,命中注定要成为魁首。果不其然,许举人去年参加乡试,又是一举夺魁!”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许萱清过去所做的文章,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
能聚集在此听荐官讲解、准备下注的人,又有几个真正读过书呢?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读完,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却也跟着人云亦云,纷纷夸赞叫好。
陆昌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许萱清,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萱清,你真的两岁就能识千字了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许萱清听了,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两岁的时候,我恐怕还不记事呢,这些传言也太夸张了。”
至于什么云游道长批命的说法,她更是闻所未闻。
只见厅堂中央,摆放着一个长长的大台子,上面用细麻绳悬挂着一个个竹牌,竹牌上写着考生的名字,名字下方则标注着对应的赔率。
由于京城人士对外地举人了解不多,通常认为他们的名气较小,因此,在押注金额相同的情况下,外地举人的赔率往往比京城才子高出两成。
竹牌后面,还有一块榜子,上面记录着一甲上榜的热门人选,以及他们的下注人次和金额。谢容斐的名字赫然高居榜首,遥遥领先,其次是梁兆琦,而沈耘则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许萱清心中暗自思忖着,目光在竹牌上仔细搜寻,逐一扫过,最终,她注意到角落里一位年轻的荐官,他的生意似乎并不景气,刚刚送走了几个稀稀拉拉的赌客,正端着碗,默默地喝着茶。
许萱清走上前去,客气地问道:“这位大哥,我听说合州的佟景学问极好,不知买他胜算的几率有多大?”
年轻荐官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又是一个想买冷门才子,妄想一夜暴富的家伙。他漫不经心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许萱清略一犹豫,还是忍痛拿出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荐官见状,立刻眉开眼笑,收下银子,热情地招呼许萱清坐下。由于只有她一个客人,荐官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偷听了去。
“说到合州的佟景,那可真是个生不逢时的天才啊!他祖上世代务农,到了他曾祖父那一代,才入仕为官,当了个县官。但之后两代,由于合州天灾不断,都没有参加科举考试。”
“而佟举人则继承了他曾祖父的天赋,从小就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五岁便能识字,十岁便已饱读诗书。据说,有一次他在学堂上与先生辩论文章,竟把先生辩得哑口无言,自惭形秽,只留下了一句‘后生可畏’便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教书了……”
“他十八岁时,便被委任为点头官,主管鹭州两港的大小吏官数百人,还在码头教人读书写字,官衙上下无不对他赞不绝口……”
这位荐官的生意之所以不好,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的口才实在一般,讲解起来平铺直叙,毫无抑扬顿挫,将佟景从三岁到三十四岁的人生经历,事无巨细,如同流水账一般,颠三倒四地讲述了一遍。
不过,流水账也有流水账的好处。许萱清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地问了几个问题,荐官思路混乱,索性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听了小半个时辰,许萱清起身告辞,她走到一旁,拉住一位路人,客气地问道:
“这位兄台,请问这平安赌坊是哪家的产业?”
“平安赌坊啊,那是郑家七爷郑业承的产业,郑贵妃的娘家侄子,信誉绝对可靠!”那人答道。
皇亲国戚……
许萱清道谢后,心中的担忧更甚,她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突然,不知是谁先高呼了一声,紧接着,二楼便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许萱清抬头望去,只见人潮如浪潮般涌向二楼,有人边跑边高声呼喊着:“瑾瑜公子要作画了!快去看看啊!”
二楼空间有限,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就连楼梯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二楼的方向张望。
三楼原本是安静的雅间,此时也探出了许多贵女的脑袋,她们倚靠在围栏上,用团扇半遮着面,好奇地看着二楼作画之人。
只见二楼大厅中央,站着一位身着淡金色袍衫的男子,他的面前铺陈着一块洁白的绢布。他脊背挺直,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握着毛笔,蘸着墨汁和颜料,在绢布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显得十分从容自如。
许萱清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他们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位骑马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