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出人命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63更新时间:25/05/29 23:04:18
贺鹏还想争辩什么,刺耳的唱名声却盖过了他的话语,负责核对的文吏扯着嗓子喊道:“江州府!”

霎时间,一群来自江州府的书生如潮水般涌动,争先恐后地想要挤上前去。

贺鹏剑眉倒竖,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前,手臂一张,硬生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诸位!稍安勿躁!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可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长安府的书生们也纷纷面露不悦,齐声声附和着贺鹏,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江州府的书生们却丝毫不让,领头之人更是傲慢地扬起头,语气轻蔑:“主簿大人优先拿取的乃是我们江州府的卷宗,自然是我们先行!规矩如此,有何不妥?”

“简直是强词夺理!”贺鹏寸步不让,怒声反驳,“我们在此等候已超过一个时辰,而你们才来区区半柱香的时间,凭什么让你们捷足先登?”

江州府书生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阵阵嘲讽:“真是可笑至极!江州府乃是先贤辈出的圣地,礼让敬重江州才子三分,难道不应该吗?尔等若有不满,为何不在主簿大人宣布京城人士优先时出言反对?”

“就是!柿子捡软的捏是吧?惹不起京城的权贵,就想欺负我们江州府的人?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我们江州府人才济济,今日在场的诸位,说不定将来个个都能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你们长安府又能出几个?奉劝你们识相一点,赶紧让开道路!”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长安府书生们的怒火,他们群情激奋,纷纷冲上前去,与江州府的书生们展开激烈的口舌之战,细数着各自家乡的先贤事迹,争论不休。

双方争吵愈演愈烈,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些脾气暴躁的书生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大打出手。

许萱清被李俊云小心地护在身后,却敏锐地注意到,江州府书生中有一人神情异样,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渐渐泛青,他张大嘴巴,急促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而与他对峙的贺鹏,或许是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态度愈发嚣张,甚至伸出手,想要推搡那人。

“住手!”许萱清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声厉喝,制止了贺鹏的动作。

贺鹏猝不及防,被许萱清一把推开,他定睛一看,发现许萱清竟然站在那个江州府书生的身边,顿时怒火更盛,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真是稀奇!鼎鼎大名的长安府解元,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护着江州府的人,莫非是出了长安府,就忘了自己的根不成?”

长安府的书生们听到“许萱清”三个字,顿时一片哗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许萱清之名,在长安府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来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就是那位才华横溢的许萱清!他竟然敢不站在长安府的立场上!

“你……你就是许萱清?!”

“真是瞎了眼!书院的师长们还对你赞不绝口,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软弱势利的伪君子!”

书生们群情激愤,原本对江州府的怨气,一下子转移到了许萱清的身上,仿佛他才是那个背叛者。

许萱清此刻却无暇顾及他们的指责,他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眼前几乎要晕厥的书生,急切地问道:“你身上可有带药?”

那书生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怀……怀里……”

许萱清不敢耽搁,迅速地从他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凑到鼻尖轻轻一嗅,确认无误后,便倒出几颗药丸,小心地喂到那书生的嘴里。

“快!拿水来!”许萱清焦急地喊道。

此时,江州府的书生们也终于发现了那人的不对劲,惊呼道:“林少爷犯病了!”

顿时,人群一阵骚乱,众人手忙脚乱地协助许萱清,给那位姓林的书生喂下了药。

就在这时,李俊云也带着一位大夫匆匆赶来,大夫顾不得寒暄,立刻蹲下身子,仔细地为林公子诊脉。

贺鹏见状,一脸茫然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萱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哮喘病!如果刚才你真的推了他,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他的父亲也患有哮喘病,所以许萱清才能一眼认出,并果断地让李俊云去对面的药铺,将坐堂大夫请过来。

李俊云也走上前来,语气严肃地对贺鹏说道:“你平日里只知道争强好胜,可曾想过事情的后果?如果不是萱清及时阻止,你们这些人,还有心思参加考试吗?”

贺鹏和以他为首的长安府书生们,顿时理亏,纷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言反驳。

不管谁对谁错,人命关天,只要对方有个病患,那就是他们没理。

而且,看江州府众人的反应,恐怕这个书生来历不小,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定然脱不了干系。

经过大夫的诊治,林公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幸亏救治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切记不可再大喜大怒。”

与林公子同行的书生,语气不善地说道:“若非你们故意挑衅,林少爷又怎会发病?林少爷可是高家的表少爷,他若出了什么事,高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姓高的人家很多,但能让人不加任何修饰,直接联想到的,只有一家,那就是荆州高氏,位列四大世家之首,就连皇子龙孙都要对他们敬让三分。

贺鹏没想到一时口角,竟然惹出这么大一个人物,正要开口反驳,许萱清却眼疾手快,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一下他的肚子。

“闭嘴!”许萱清低声喝道,随即上前一步,面带微笑地说道:“林少爷既然已经无事,各位还是尽快对完浮票,带他回去休息吧。”

“怎么?怕了?”对方轻蔑地讥笑一声。

许萱清不以为意,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当年,陈恪陈老先生乔迁新居,与邻居的破落户发生纠葛,陈老先生三度退让,最终息事宁人,世人无不叹服他的仁义与高洁,不仗势欺人,不恃强凌弱,是以终身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我等文人后生,自然奉陈老先生为楷模,谨记圣人温良恭俭让五字之训。”

“想到陈老先生恰好也是江州人士,想必各位兄台也深受陈老遗风的教化,所以我们愿意以先贤为重,谦让知书达理的江州才子。”

在场众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听懂了许萱清的弦外之音:看在陈老先生的面子上,让你们先走,如果你们真的知书达理,就赶紧闭上嘴巴,办完事滚蛋。

一位江州书生闻言,顿时怒目圆睁,厉声喝道:“黄口小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萱清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里屋,语气平静地说道:“人命关天,各位还是抓紧时间吧,主簿大人都要睡着了。”

江州书生还想继续争吵,忽然,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门外站立着两位身材高大的汉子,他们身着一样的窄袖窄身黑色武袍,外罩同色皮甲,腰间挎着长刀,往门口一站,仿佛连周围的日光都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