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天秘

“什么？！”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老天爷作证！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构！我听说啊，那许萱清的娘，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偷偷摸摸地带着他往县城跑，去会那些个见不得光的男人，还被人当场捉奸过呢！后来，她就对这个儿子是各种看不顺眼。”

“许萱清家在他们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可他那一房，早就被分家单过了，就靠着那几亩薄田勉强糊口。许萱清为了能继续读书，只能靠着在书肆里抄书、打零工来挣点钱，可即便这样，他娘还动不动就对他拳打脚踢的。”

“他祖母和叔伯，那也是恨不得把他给卖了。县学门口，不是有那么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吗？当年许萱清他爹刚过世没多久，有一天早上，他大伯、三伯带着一群人，直接堵在了书院门口，声称许萱清已经被一个扬州的富商给买下了，要把他强行抓回去……”

“许萱清是被他娘硬生生从学堂里拽出来的，一边拽还一边打骂，混乱中，他的头狠狠地撞在了石狮子上，当时就流了一大摊血……”

“当年的事情，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连官府都被惊动了！要不是恰好燕大儒路过，看他可怜，收了他当学生，许萱清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许萱清长得有多俊俏，有多聪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真是亲生的，谁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孙啊……”

府学的学舍，是四个人一间屋子。同屋的，有一个秋闱没过，已经打道回府了；还有一个，早就收拾行囊，上京赶考去了。如今，只剩下许萱清，和另一位同窗，李俊云，两人一早就约好了，明日一同启程，前往京城参加科考。

“喏，你要的东西。”

“多谢俊云兄。”

许萱清接过李俊云递来的纸封，小心翼翼地拆开，仔细地翻看起来。

李俊云在他身旁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既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总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

“你自从去年入了府学之后，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先是悄无声息地搞垮了酒楼黄老板的生意，紧接着又让他被整个行会驱逐了出去。现在这个，还是跟他有关？他与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许萱清也没指望能瞒过自己的同窗，尤其是李俊云，两人同吃同住，朝夕相处小一年了。自己总是趁着别人读书的时候外出，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来，就连乡试都是抽空去考的。李俊云心思细腻，肯定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七年前，黄忠明要从我大伯手里，买下我，送给一个扬州的富商。我的爹爹为了保护我，被他的手下活活打死了。”

李俊云听了，顿时目瞪口呆：“竟有此事！难道报官也无济于事吗？对了，我听说黄忠明上面有人，肯定是那些人帮他把事情压了下来。”

许萱清的声音有些低沉：“县衙迟迟不肯开堂审理，最后，竟然说我爹爹本来就身患顽疾，并非因拳脚之伤而死，判黄忠明无罪。我几次三番地请求彻查，官府却连验尸都不肯，直接把我赶出了衙门。

“我不甘心，又从县衙告到了府衙，可府衙却以越诉为由，驳回了我的状纸。我四处奔波，折腾了几个月，却毫无结果，而我的爹爹，却早已入土为安，想告都没地方告去了。”

过去的记忆，仿佛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变得模糊不清。可是，每每想起爹爹趴在他身上，口中鲜血不止，那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消散的那一幕，他的心里，仍然会像被刀绞一样疼痛。

“既然官府给不了我公道，那么，我就自己来讨。”

许萱清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漠。李俊云看着他，心中也感到一阵阵的难过。他也是早年丧父，深知孤儿寡母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但他至少还有母亲的慈爱，幼弟的懂事，一家人相互扶持，还能在苦中作乐。

可是，许萱清却是孤身一人，独自扛过了所有的苦难。父亲含冤而死，无人为他主持公道，到头来，传出的流言蜚语，却是许萱清克父。

他还不到八岁啊！这其中，究竟经历了多少辛酸苦楚，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即便如此，他依旧成为了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博学多识，才华横溢，仅仅回来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整个长安府，名声最响亮的才子，就连府尹大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李俊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年少有为，你的伯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要告诉我。”

许萱清笑着道谢。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所以，并没有过多地沉溺于悲伤之中，而是默默地收拾起赶考的行李来。

整理好书册之后，他看到衣箱放在高高的柜子上，便踩着长凳，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够。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腰肢，将他稳稳地托了起来。

“哎呀！”许萱清惊呼一声，连忙抓住衣箱的两边，举过头顶。李俊云也顺势把他放了下来。

也许是闲置了太久，还没等许萱清站稳，衣箱的卡扣突然崩开，里面的衣物散落了一地。两人连忙蹲下身子，开始捡拾衣物。

许萱清眼疾手快，赶在李俊云之前，把他脚下的一卷微微散开的白布拿了起来，然后继续捡拾其他的东西。

“这衣箱有些旧了，我找时间修一修。”许萱清把衣物整理好，放回箱子里，“俊云兄，多谢了。”

李俊云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便自己去收拾东西了。许萱清低头看了一眼那叠洁白的布条，用一件藏蓝色的外衫裹住，垫在了箱子的底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许萱清告别了邢夫子夫妇，从邢师娘手里接过一小罐子腌菜，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熟悉的长安府，在身后渐渐远去。许萱清看着那座宏伟的城池，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线，最终隐没在茫茫的雾色之中，他的心里，反而感到了一丝宁静。

而他并不知道，就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刘氏母女正在内室里，进行着一场秘密的交谈。

“娘，你没骗我吧？许南怎么会是女的？”

许秀春的大姐许秀梅，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的长相随父亲，方脸黑皮，颇为粗犷，与她还算清秀的妹妹截然不同。

“小声点！你是要害死我们吗？！”刘氏压低了声音，怒斥道，她那张犹存几分美貌的脸上，霎时间变得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