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城门诀别

城门下，苏凛轩紧紧拥住乔岚，声音低沉却坚定：“替朕护好这个家，若有哪个不识趣的敢对你出手，等朕凯旋归来，定替你摆平。”他的话听似柔情蜜意，实则别有深意，分明是说给满朝文武与百姓听的。这个拥抱，也不是单纯为她，更多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乔岚虽已习惯了他们私底下的亲密，却第一次感受到帝后身份在公共场合的约束。她明白，这一抱，是他向世人宣示的姿态。略显庄重的目光掠过苏凛轩，却因心中隐忧染上一抹不安。她将那些流言和乌丽国的威胁记挂心间，任远远近近的目光注视着，轻轻地回抱住他，靠近他的耳畔低语：“答应我，平安归来。”

苏凛轩目光柔和许多，却在深处涌动坚定的波澜：“有你在，我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而她仅轻声私语道：“太子哥哥，能否吻我一次？”那一声呢喃，虽轻到只有彼此听见，却在气氛中翻涌出滚烫的涟漪。

城门外，百姓如潮涌而至，很多人自发前来送别。于是这一幕，被无数双目光镌刻：帝后的难舍难离，陛下的临别一吻，如策如誓，尽显情意深厚。百姓中，于天宝已沉默许久，连视线停留在乔岚的身影上都显得格外贪恋。他知道，自己曾肖想的那个姑娘，如今已高高在上，与他隔了如云泥。

祈求无果，他低头长叹，在心中默念：“这辈子无缘，唯盼来世能有一线机会。”抬眸时，又清了清嗓子，替自己掩去那一抹不甘，对身旁的司瑾说道：“乌丽国那些狗贼，竟用荒诞理由想染指我大佑疆土！还编织流言，说什么所谓帝后失和，荒唐至极！你看皇上和皇后鹣鲽情深，皇后又巾帼不让须眉，难道还会有空闲心去瞧乌丽人一眼？”言辞铿锵，不石破天惊，却直戳人心。

司瑾闻言，点头回应：“陛下将监国之责托付皇后娘娘，可见信任非凡。”此话一出，又引起了周围百姓的议论纷纷。尤其是想到皇后在城门处临别送行时的坦荡与深情，大家都逐渐释然——流言不过是乌丽国刻意制造的阴谋罢了，皇上的作为岂会是流言中那样荒唐不堪？

这些声音渐渐汇成洪流，数以万计的百姓心生怒意，对乌丽的挑拨手段深恶痛绝。于天宝将这些言论看在眼中，耳闻皇后落轿时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登时眼眶一热，鼻头酸楚得难以自己。“司瑾，你说是不是还真有办法能预订下一世？”压抑已久的感触终于出口，他的声音低哑却真切。

司瑾默然无言，目光望向远去的王队。归娘道人群中，雍王也夹裹其中，这位饱经风霜的父亲正满怀愧疚地随军出征，为补赎自己曾助纣为虐的过错。司瑾心中忧虑如潮，竟难言对雍王的担心。他看着父王毅然赴军，内心惶恐却也渴望：但愿此战能还父王一个清白。

这一番心绪旁人不得知，倒是某个瘦小的和尚，眉心红莲鲜艳如火，笑意却能燃尽无言地刺破了这氛围。他站于天宝身后，忽然接口道：“施主，帝后乃天命所定，来世无你的份。但良缘并非只限夫妻关系，君臣、知己、朋友，也可以是缘分。”这样一番话，落于愁肠众多的于天宝耳中，却引来阵阵指责：“你莫非假和尚？这么狠心打碎人的期盼，我可没一文钱布施给你！”

少年和尚浅笑不语，言中另有深意。不料这时，他与司瑾目光交汇，和尚顿即念了一声佛号，放声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善恶轮回，自有报应。”

司瑾听不明白，却本能地追问：“依此理，我若从善，我父亲能否此战安然归来？”他焦灼目光探寻，然而少年和尚言辞倦倦，未留下明确回答，只是晦而不暗道：“世事因果，总有偿还之期。施主妄动之念，只会徒添罪业。”话音未落，身影逐渐隐于风中，步法诡异，竟无人能追得上。

司瑾心沉如钜，再无法压制对命运的担忧。他料想，若父王不幸陨命，此后自自己恐将怨世、怨帝、甚至怨天！可刚刚和尚的言语令他心生警醒，究竟无端的怨恨是否会为家族更深的业障埋下重石？跪卧地面之上，他久久回不过身。

与此同时，轿撵中乔岚已听到此番对话。她鬼使神差闪身而出，绕过护卫，竟亲自寻到少年和尚：“小师傅说我与夫君天命姻缘，可当真？”寺中少年微微颔首，以眼神示意真言无虚。

乔岚略一犹豫，试探性问道：“那他此战，是否平安？”少年目光沉沉，沉吟片刻终缓声道：“结局平安。”字句虽简，乔岚却意外心安，甚至涌上一丝释然：“不知小师傅需我代做什么？”少年却只是笑笑，未来被隐于笑容背后，甚至无人能窥见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