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父子请罪

司瑾表现得极为低调，却在暗处用心累积力量，这让乔岚的声望在百姓中节节攀升。不动声色的暗助，让他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存在。苏凛轩对此心知肚明，既欣慰于父子的默契，又隐约揣测起司瑾的真正意图。

今日，雍王与司瑾双双进宫。苏凛轩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察觉雍王的行事风格比起以往，竟少了几分果决。他敛起思绪，静待雍王主动开口。

雍王终于决定坦白，将罪过和盘托出，毫不遮掩：“臣曾愚昧不堪，因一时糊涂，协助易青带走了皇嫂。”

苏凛轩眸光冷如寒冰，“既然你口口声声称她为皇嫂，就该知道她是一国皇后。以这样的身份离宫，甚至外嫁他人，事发之时，便是灭顶之灾。”

雍王语气沉重，将有关易青的种种全部倒出，包括雍王妃与季风的私下幽会，以及替换孩子的秘事，无一隐瞒。

“臣罪无可赦，本意却是想着易青对臣有恩。太上皇冷待皇嫂，令她幽居佛堂年复一年，实在令人怜悯。臣以为，易青十余年的痴心，总能善待皇嫂。”

顿了顿，雍王继续道：“却未曾料想，因那空棺事发，让太上皇起疑太子身世。而太子早逝，这些年来，愧疚如影随形。臣无脸自辩，只求陛下降罪。但臣之子司瑾心性纯良，与此案毫无干系，还望陛下开恩，留他性命。”

司瑾不等父亲辩解完，就毅然说道：“陛下，父王的一切皆因臣弟而起。臣弟自当与父王一道承担罪责！”

苏凛轩眸光微垂，声音如刀锋般冷锐：“易青这些年在乌丽权倾朝野，如今更握摄政大权。而你，身为大佑亲王，却与此人暗中勾连，纵使知晓他在大佑安插细作，亦隐瞒不报。这已是通敌叛国之嫌。”

语气顿了顿，如剑刃压顶：“当年先太子尊敬于你，然而你竟伙同旁人掳走太子的母亲，眼睁睁看他被陷害囚禁。朕给过你机会，可你却选择隐瞒司瑾身份，枉顾君恩。以上种种，罪该问死。”

说罢，他转向司瑾，仅一瞬间的冷笑仿若冰锥刺骨：“你倒是愿陪他去死？”

雍王抢在儿子发话之前，焦急地呼道：“陛下，司瑾查出易青在大佑的诸多暗桩，他有能力替您一一拔除，还望陛下恩准，赐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一番话，尽数是为了保住司瑾的性命。但司瑾却跟随道：“父王，这功劳分明……”

分明出自您之手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雍王硬生生打断：“陛下，臣知罪孽深重，但先前臣当真并不知晓易青在乌丽的身份。臣只知道此人，从先帝病重之时，他自投罗网，寻上臣，请求带他去讨见先帝。”

雍王坦诚叙事，从易青的容貌与先帝相似，到易青作为凌王叔之唯一血脉身份揭晓，以及凌王叔舍命救主的旧事，娓娓而谈。他回忆当年先帝的慷慨与愧疚，因易青刺杀太上皇未遂后，在大佑“死”而复生，又为探望先帝冒险隐现，才使得先帝愈发不忍抛弃这个昔日恩泽的余烬。

“最后臣才得知，当年他逃离大佑后，回至乌丽，讨得乌丽皇的欢心，步步为营成为异性大王。”

雍王每说一句，语气便沉痛一分，最后，他眼神坚定表达自己的请求：“臣虽罪重，却不愿再失去一双儿。还请陛下垂怜，司瑾会用此身，誓死效忠于大佑，报答陛下之恩。”

司瑾亦跪地力求父亲的担保，满腹恳切。苏凛轩冷笑：“好一对情深父子，舍命相护。”

沉默几息后，他话锋一转，冷冷开口：“杀了易青，了结乌丽边境的隐患。便留你们俩性命。”

这句话如定夺生死的判语，虽保住了父子性命，却自此剥夺了权势富贵。是非赃错，雍王曾经的种种，苏凛轩不再有半分怜念。他今日挥断恩情，只为不再重蹈覆辙。

雍王父子被遣回后，苏凛轩处理完手头事务，去了周慧月的居所。

周慧月脸色苍白憔悴，正专注于缝衣。这细针粗线的单调活计，似乎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慰藉。见苏凛轩到来，她强撑起一抹笑意道：“怎的这么忙，还日日过来我这儿？”

虽言辞略带责备，眼神却停留在苏凛轩身上，丝毫移不开：“瞧你脸色不好，可是累着了？朝事再多，得顾惜些自己的身体。”

苏凛轩接过未完成的锦袍，眉头微蹙道：“儿子别的衣裳已足够，这些针线活，不必费心。”

周慧月自她回宫后，几乎每日埋头做针线，给苏凛轩缝了不少常服和鞋袜。然而苏凛轩在宫中大多时间都着龙袍，几件常服根本不到穿的时候。

他多次开口劝阻，周慧月却总是浅笑不止：“娘做这些并不累。只要有事做，便不会胡思乱想。”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令人动容，而苏凛轩知晓：她过往遭逢的那些惨痛，已足以击垮常人。这针线活，大概是她与苦难抗衡的最后一丝依托。

老爷子早劝过，让她转移注意力，苏凛轩才顺着她的心意。然而看到她日益苍白憔悴的脸，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难言的心疼与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