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宫闱暗潮

“若皇叔实在不忍恶下决心，那么朕愿亲自处理他们母子的事。”苏凛轩的声音拂过堂室，沉冷如冰，使得气氛瞬间凝滞。

雍王垂下了头，如同一株被风压弯的脆弱草秆，声音透出绝望的无力：“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从未犯过错，对臣一向孝顺，臣实在下不去手，还请陛下开恩。”

这样的言辞让苏凛轩心中早已确定了答案，脸上的温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寒意。

“皇叔恐怕忘了，皇家血脉绝不可混杂。季风奸诈毒辣，公然背叛朝廷，而皇叔竟然想着让他的儿子继承亲王之位？这般行径，又将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地！”他的声音逐字逐句地击在雍王的心口，令后者霎时汗如雨下。

雍王急忙跪地哀求：“陛下，请赦臣罪过！”

冷漠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跪地的皇叔，苏凛轩毫无退让之意，断然下令：“朕限你两日，要么自己动手，要么朕亲自出手。”

雍王声音颤抖，虽是抬头恳求，却满脸灰败：“季风的确罪该万死，但世子无辜，臣斗胆请陛下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听着雍王退而求其次的请求，苏凛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调满是讥讽：“皇叔大慈大悲，岂止是菩萨心肠，简直是活菩萨转世。”

放眼天下，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是妻子与叛臣苟且所生？纵是至善之人也难免心生怨愤。然而眼前的雍王却百般庇护那孩子，毫无怨怼之意，岂不古怪？

曾经的雍王在苏凛轩的印象中从来不是这般软弱糊涂的人。正因如此，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凛轩向身旁的陆江微微一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转身推开隔间的房门。门扉咯吱作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压抑的气场。

隔间内，皇帝乔承望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被绳索牢牢捆住，嘴中塞着布巾，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痛苦与怨恨交织的情绪在他的脸上肆意妄为，扭曲成一副可怜却又狰狞的模样。

苏凛轩虽冷眼旁观，却看得一清二楚：这皇帝受尽折磨，每次见到下属的腿尚未恢复时，便不得不哀求他，那种痛苦的模样令苏虞大快人心。苏虞还不止一次推着乔承望来看他的狼狈模样，美其名曰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

不等他思索过往，雍王的目光已然落在皇帝身上，掩藏多年怨愤的眼底闪过一抹急促的光芒。苏凛轩注意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他的皇叔恨乔承望，这理所应当；被迫活成笑话的雍王再仁慈，也终究是凡夫俗子。

苏凛轩轻叹，语气中蕴藏一丝耐人寻味的锋芒：“季风与雍王妃一事，实乃皇帝一手设计。朕想着皇叔心头定然怨恨，才特意让你看看他的下场，好为你解一解心头的恶气。可令朕不解的是，皇叔竟然如此软弱，实在辜负了先太子兄长的满心称赞。”

先太子的名字，再次从苏凛轩的唇间流出，这是对雍王的警告。他的话里暗伏深意——别再装了，他早已看穿。

雍王的表情依旧是惊惧困惑，仿佛拒绝相信自己被识破了心思：“陛下明察，当年臣确实得罪了太上皇，才惹来他的憎恨。臣确曾恨过皇帝，但这究竟是臣的因果纠缠，冤冤相报何时了？”

说到底，他依旧选择继续装到底。

苏凛轩对眼前人的怯懦模样不禁感到失望。如果不是早年曾与雍王私交甚好，他真要怀疑，这个雍王会不会早已被人秘密换了魂魄。可惜，他很清楚这就是雍王，原封不动。

目光寒芒四射，苏凛轩的声音比冬日寒风更使人打寒战：“既皇叔承得大气度，那朕亦不多为难。不过，非皇家血脉不可承爵，皇叔总要找个由头上奏，朕方可夺了那世子之位。至于他的命，朕倒可以且留着。”

雍王当即叩首感激，未料苏凛轩却冷然摆手阻止：“皇叔且慢谢恩，朕尚有条件。”

雍王心底立刻产生不祥预感，连眉心都紧紧地皱成了个结：“陛下请明示。”

苏凛轩语调平静，字字却如刀针：“家丑不可外扬，不过皇叔既是朕自家人，这件旧事无妨说与你听。当年母后竟假死离宫，与乌丽一男子易青隐居。此人也是皇家血脉，其母为乌丽公主。易青之事隐秘非常，他曾为先帝的暗卫，却暗地里在京城留有不少势力。”

他循步走到雍王身侧，抬手虚扶，而后继续说道：“朕虽初掌京中大权，但手中能用之人少之又少，此事因牵扯皇家颜面，只能托付给皇叔。皇叔可曾听闻易青一事？”

雍王闻言后脑海急速运转，连心脏也不由得一阵狂跳。他试探着回话：“不瞒陛下，臣确知此人。然而多年前他因刺杀太上皇已被赐死，皇嫂亦病逝宫中。臣亲自护送她下葬，恐怕此事其中有误。”

苏凛轩摇头，语气沉痛而锋利：“母后安然无恙，朕已经找到她。年少时易青能带走她并瞒过皇宫圣眼，必定有帮手。朕要你调查京城暗中藏匿的势力，将他们一一拔除，又将易青捉拿归案，立即处死。”

雍王无奈跪地：“臣遵旨。”

待雍王离去后，暗处的梁时缓缓现身，低声问道：“主子怀疑他是易青一党？”

苏凛轩眸光如刃，看向梁时，缓缓说道：“或许不仅如此。他身在京城，却能识破朕的挑拨，甚至毫无怨恨动静。这不可能是巧合。这雍王世子，极有问题。是否尚属季风之血，尚待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