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绝地反击

易青为了护住她，付出了惨重代价。身中重伤的他未醒多日，被她带回了乌丽修养。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而是第三次他舍身救她。身中毒瘴、屡次负伤，易青的身体早已摇摇欲坠，再无法恢复到从前的康健模样。而她，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怀愧疚，决定留在乌丽悉心照料他。

幸运的是，太子的消息传来，她得知儿子如今过得安然无恙。于是，在易青身体稍稍好转后，她心生归意，渴望重回京城。但命运总是坎坷未尽，原本未动身之际，噩耗突至：太子出事了。

她心知肚明，太子绝无可能弑父，事情的背后必有隐情。而那个隐情，她怀疑是来自皇帝的手笔。然而，这份清醒并不能为她提供行动的魄力，她若鲁莽现身，或许不是救回子嗣，而是直接送命。为了复仇、替儿子洗清冤屈，她开始盘算用易青的势力返回大佑，为儿子讨偿正义。

岂料，真相是如此冰冷残酷——这一切，竟不过是编织成网的谎言罢了。

“夫人，若我们几人不能护送您回去，主子定会取我等性命。”卜墨跪地哀声恳求，目光中藏着恐惧与期待，“您一向仁慈，请救救我们的命吧！”

周慧月的眼神冰冷，泪水无声落下，她直视卜墨，语气却如冰刃般割裂人心：“你可知道，方才你所要杀的，是我的亲生父亲？”

卜墨低垂着头，嘴唇微颤。他既想否认，却又无法开口辩解。那老者方才一口一个“女儿”唤她，谁都听得清楚，他撒不了谎。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夫人，这人是苏凛轩的人，平日疯疯癫癫，属下担心他蒙骗了您。”

“荒谬！”周慧月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一声冷笑，溢满痛楚，“我怎会认不出自己的生父？你竟还敢撒谎！你和易青果真是主仆同心，满口胡言！”

她望着面前的人，眼底满是悲凉，但剑意不自觉便锐利三分，几乎要刺穿了卜墨的伪装：“父亲刺杀皇帝，按律本该问斩。我念他曾有恩于我，主动请命将毒药亲送，仅此一举，他才得以逃生。然而此举却让我被察觉，被于燕威胁，最终不得不让她入宫，与我相争，夺走我的丈夫。后来，我在掳走途中被水匪所救，又是父亲拼尽余生将我救回。可及至彼时，他告诉我，当年所服之毒虽保全了他的命，却毁了他的余生。他的任何一分的苦楚，都是我带来的。”

她愤怒到极点，剑尖晃动之间，却是掺杂着浓浓的悲凉。

“你们以为，我不知易青的真面目？他的虚情假意，我岂能不明白！我该杀了他为父亲赎罪，可惜，我还有愧于他，当初是我错认了人，先背叛了彼此的感情。如今，就算不杀他，这份仁慈，也已是最后一次。”

卜墨听得咬紧牙关，却仍然不得不为易青辩解：“夫人，主子的行为虽有不妥，但他对您的情深意切，您必然有所感知。除却您，他早已无他念，也无他求。”

话音方落，那老者忽而冷笑出声，气势凌厉如刀：“情深意切？狗屁情深意切！那不过是伪君子的虚伪样态罢了！若他真如此在意慧儿，怎会挑拨她夫妻情分？怎会让皇帝误解凛轩并非其子，将他抛至深山？更别说，于燕挑拨太子身世，引皇帝发现空棺之事，从而害及慧儿的骨肉！至于老夫，遭人算计疯癫多年，无论如何思量这一切，总绕不开他那一双阴险的手！他害得慧儿半生疾苦，又如何有资格谈深情？”

老者此言一出，周慧月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几近失魂，声音微颤道：“父亲，这都是真的？”

心中百般思绪翻涌而起，她尚未完全接受却又无法摆脱这刹那而来的真相。她过去的每一步，如若都是建立在易青谎言的狡诈基础上，她又算什么？那些跟随他流离的岁月，竟是如此荒诞谬误，叫她如何去面对已逝的岁月，又如何去见还存的儿子？又何以再苟活？

老者本欲强忍些许情绪，但眼见周慧月神态似崩，而一旁卜墨骤然出手，将周慧月制伏并卸了她的下巴后，局势瞬间动荡不稳。

卜墨眸光狠绝，声音如冰般寒彻：“夫人，其余人斩杀，一个不留！”

待命在侧的乌丽众人顿时不再留情，刀光剑影瞬息间吞噬濒死的老者一方。曾为皇子护卫的老者手下虽显战力衰微，又因力竭人数少得可怜，长不到片刻便频频溃退。而周慧月自被钳制后，眼见父亲腹部中刀不止，又被围攻之势逼至绝境，她心如刀绞，近乎崩塌。

“住手！”周慧月嘶声咒骂，目眦欲裂，“敢伤我父亲，我死也不会饶你们——”

未待完整怒言出口，卜墨已谨慎地卸去了她的下巴，冷冷道：“多有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周慧月目光转向父亲，眼底浮现深底绝望的波澜。她想到从前的一切，在寄养周家时诸多女子骂她灾星，她却愤然不服。而今日种种证据摆在面前，她无从躲避。只是心底有了认知，她的确是个灾星，谁与她相关，不会遇善。

念及至此，她浑身虛脱，而莫大的内疚感犹如沼泽吞没了脆弱的意志。一怆然力量比天坚，周慧月借身心异力，后仰脑袋狠狠撞击卜墨下巴，竟将其痛中松手。周慧月拼命挣脱，力不从心却奔至父亲身前，她脑海一片空白，无比清楚，她唯一得救之策便是护于父亲面前！

只要将他挡住，易青的人说什么，也不会轻易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