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生死一念间

昨夜寒星如刀，乔岚先以内力撼动暗厂沉重的大门，毋庸置疑的力量让门内众人胆颤心惊。她站在门外，眼神如冰刃无情，话语却斩钉截铁：“生，还是死——你们选一个吧。”

她的话如同置身深渊的最后一丝光亮。“若选生，从此跟随暗厂兄弟们重新拾回正道，扛起昔日先帝所授的重任：监督百官，清除奸邪，抵御外敌，守护大佑秩序，庇护百姓安宁。只要如此，我便解去你们身上的毒，助你们摆脱皇帝的控缚。”

乔岚顿了一下，寒光掠过眉间，“若选死，极其简单，现在便往外冲。可惜，今日起这暗厂无论如何，都将迎来灭亡。”她喉音沉稳，但字字如剑锋，振聋发聩，“不仅我能让你们全军覆没，太子殿下也带来了密道高手——岂是尔等能抗衡的？”

皇帝始终期待暗子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逆转局势，可直到此时仍未出现任何一个人。他猛然意识到，这一次又是乔岚和苏凛轩使了手段。怒不可遏之下，他声嘶力竭地骂道：“逆子！逆子！”

骂声在大殿显得刺耳，可苏凛轩却充耳不闻，只微微抬了抬手，转身对乔承望平静说道：“将你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说出来，告诉他们。”

乔承望浑身一颤，这一刻终于盼到。他挺直腰背，表情恍若石雕般坚毅，将皇帝恶行一一揭露，朗声叙述。他语言激烈，控诉如波涛汹涌，将乔家的惨绝人寰讲得淋漓尽致，毫无保留。众人闻言，无不面露震惊，脸色如冰封般难看。一些妇人听到乔家遭遇惨不忍睹的细节时，眼眶不禁湿润，抽泣声隐隐回荡在大殿之内。

那些先前高声呼喊“真相不敌皇家名声重要”的臣子，此时无力辩驳，惭愧地低下头。他们意识到，那些曾为皇室忠诚献身的家族竟被过河拆桥，结果如此凄凉，谁能不寒心。这种暴君，如何值得效忠？

皇帝涨红了脸，怒吼：“污蔑！污蔑！全都是污蔑！”

苏凛轩神情不为所动，他挥手示意，将季风、曹莺、王源等心腹逐一押入殿中。曹莺一身囚衣，女子的身形在烛火照映下现得分明，不必开口，众人已知皇帝夺臣妻之事竟为真。许安父亲的冤死则是她眼下囚牢身份的铁证，连带了许安在疆南造反的根本原因——皇帝昏庸无道，天下皆知。

季风和曹莺被秘密囚禁的这段日子，早已身心俱疲，恨不得速死解脱。一踏入殿中，便毫不含糊，将所有相关的血腥内幕如数道来。王源本试图辩解隐瞒谋害乔家的勾当，可他的妾室已被苏凛轩的手下暗中发现。苏凛轩许诺不伤及那妾室腹中孩儿，但待孩儿出生后，必送入民间普通人家抚养。虽无法替王源完成家族复仇，但好歹留下一道血脉存世。

权衡利弊之下，王源放弃抵抗，交代了一切。包括秦北谋划、蛮王联络、乔家二叔遭暗杀到关卡放蛮人入境，甚至更深的细节——如何乔装乔家亲卫，暗害乔家男儿，最终灭口……一条条罪行如利刃，深深插入皇帝最后的一丝尊严。他那些年的罪恶犹如摊在阳光下的烂布，无处遁形。

高程前第一个跪地，语气悲壮又愤慨：“陛下残暴不仁，庸碌无道，使得朝纲不振，政令难行，大佑多地割据！陛下已失天下望，不复承宗庙之重！为祖宗基业计，为天下苍生计，陛下当退位以让贤能之人，新整朝纲振天下雄风！”

于德贵见势，机灵而恭顺地开始迎合苏凛轩，周围官员也迅速反应，纷纷展现拥护苏凛轩之态。四皇子与五皇子党派的臣子虽然踟蹰犹豫，但也迫于局势，勉强站出附和。大殿内气氛陡然改变——皇帝孤立无援，落入众人唾弃的深渊。

这些臣子非傻，皇帝罪行让他们明白，一旦四皇子或五皇子继位，恐怕也会被皇帝的恶名拖累。苏凛轩不同，他手握疆北疆南军权十几万，蛮国支持，局面无人可敌。更何况，他对父皇既无忠心，亦无感情，有足够理由征服并治理好这个天下。

而皇室出身的苏凛轩远胜皇帝的可怕事实——他治疆北井井有条，百姓心悦诚服。天下之人会想：“他治理边疆有方，这天下，自然也能兵不血刃，他绝不会学皇帝害百姓罢！”

皇帝骇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些人竟然明目张胆，把自己逼到绝境。他嘴唇颤抖，不断重复：“反了，你们竟然都反了……”

此时，苏凛轩保持平静，而乔岚身旁的苏虞却握着针，轻轻走到皇帝面前，讥笑开口：“事情还没结束，天子岂能装晕逃避？幸好我带了银针，乔大哥稍等，我先请皇帝醒来认罪书。”

长针刺中人中，力道不轻，皇帝既想装晕却被剧痛提醒无法逃避。苏虞灵巧身形后撤，冷冷添了一句：“陛下这黑白颠倒，还真是无耻，草民明明救您，还倒打一耙‘意欲谋害’?”

皇帝从未经历这般公然轻视，他紧紧盯着苏凛轩，语气激烈愤怒：“你身为人子不孝，身为臣不忠，身为皇家人不顾颜面，竟还有脸继位？”

苏凛轩淡定回话：“既然如此，请书写罪己诏，待我为兄长和岳家讨回公道，便与妻回边疆。”语气平淡如风，却句句不含妥协，他针对权力毫无眷恋。只是他心底圈圈涟漪，暗藏深意：多年负重、身份压力从未有人问过他愿否再负担。这皇位，无关想不想，他只踏上肩头便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