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暗子抉择

“你小心。”
牢房外，许安心头微紧，眉间满是忧虑。这几个暗子身手不凡，让他不禁担心起来。

然而，他的担心不过片刻便被打破。乔岚的攻势犹如疾风骤雨，她似乎精准地预判了每个人的后招，将他们逐一化解，毫不费力。而陆江，则如她的影子一般，时刻配合，一举一动流畅自然。毕竟，他也曾领教过乔岚的试探，深知她的意图，并早已与她心有默契。

只见乔岚身形轻盈，一瞬间压制了其中一人，将他狠狠地摁在牢房的栅栏上。她喊了一声：“接着！”

许安下意识伸手去接，可他还未动身，癞赤脚动作更快，手中一把药粉撒了出去。药粉刚一接触那人的面部，他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顺着栅栏倒了下去。而乔岚也迅速后退，用手捂住鼻子，避开药粉的余威。

许安措不及防，竟被那药粉波及，踉跄着瘫软在地，眼神幽怨地望向癞赤脚：“解药！”

幸好他今日没带护卫，否则若被属下看见他如此狼狈，颜面何存？

癞赤脚见他竟如此不拘官威，也没有发怒，对他顿生几分好感。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药塞进许安嘴里。

许安刚刚恢复力气，乔岚又迅速推过来另一人。这一次，许安的双手稳稳接住，而癞赤脚如法炮制，又是一把药粉撒去。

就这样，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这个牢房中的所有暗子重新被制住，他们已经一个个瘫软在地，无力再战。而乔岚，也在交手之间，将每个人的底细摸了个透彻。虽不算太熟悉，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已然尽数掌握。

她略微将目光移向陆江，眼神中透着几分询问之意。这些人可曾犯下滔天恶行？她需要确认。

陆江怔了怔，脑海中掠过乌同惨死的一幕，连带着明白了乔岚的用意。眼前这些暗子若是皇帝与曹莺的心腹无可策反，或是罪恶累累者，则绝不可留。他轻微地点了点头：这些人虽曾行有不义，却非大奸大恶。

乔岚收回目光，对被制住的几人冷声道：“自暗厂成立以来，你们的使命便是杀伐决断。接到刺杀任务时，你们的选择从未简单过——不是目标死亡便是你们自身亡命。今天，我留着你们的命，是因为，我需要你们。”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五粒泛着光泽的解药，声音冷厉却坚定：“这是解去暗厂之毒的药。只要你们愿意与我结盟，我便将解药赐予你们。同时，我还会让许将军将你们的‘尸体’摆到城街，用血淋淋的假象告知天下——你们已死。往后，你们再不属于暗厂。”

她目光如刀一般扫过几人，语气更显凌厉：“当然，若你们执意效忠皇帝，我也无碍。届时‘假尸’自会变成‘真尸’。选择权在你们。”

几人心中震动，彼此交换目光，神色复杂不定。他们明白乔岚的言外之意——今日的选择，不是生便是死，忠诚便是背叛。

乔岚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暗厂成立之初，肩负重责，是为监察百官，除奸佞，扫外敌，守护大佑秩序与百姓安宁。然而，落到今朝皇帝手中，暗厂不过是一具杀人工具，为他消灭异己，维护其权位。你们的存在，对皇帝而言，不过是随时可弃的棋子。如今乱世之中，我给你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们是想以真正的身份活下去，还是继续以无面之人死去？”

她逐一走向每个人，将解药置于掌心。一颗粒的光泽下，几人感受到沉重的生命抉择。

最先被药倒的那名暗子定定地看着乔岚，又看了一眼陆江，眼里浮现一抹复杂的挣扎。最终，他毅然取过一粒解药丢进嘴里。紧随其后，其余四人也各自将解药服下。

乔岚缓缓直起身，目光一转：“陆江，今后便由你领他们。记住，一人犯错，众人连坐；立功者，重赏。如此，众人方能相互监督，若有人生异心，也能及早发现。”

陆江低头领命。

乔岚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几人，神色凝重道：“眼下有件事，我需问你们。曹莺手中还有一座暗庄，庄里关押的皆是她用来试毒的药人。五年前，有一个十岁的姑娘从那庄子里逃走，你们可曾得知此事？”

几人对视，一脸茫然，纷纷摇头。不免让人失望。

然而，就在众人无语之际，其中一人迟疑着举起手：“有些印象。”

癞赤脚眼睛一亮，激动上前，“快说！快说！”

那暗子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看向乔岚。在乔岚点头示意后，方道：“那姑娘逃走时，毁掉了不少药物，还偷走了曹总管的医书。当时，曹总管派人四处搜寻她，我也参与其中。但她被一名男子救走，跳入水中后便失了踪影。后来蛮族入侵，寻找之事只得搁置。”

乔岚神色一凝：“那姑娘与男子可有什么特征？”

暗子仔细回忆，道：“那男子戴着面具，听声音约不到二十岁。至于那姑娘……”他语气一顿，眼神犹疑，又看了乔岚几眼，低声道，“她脸上缺了一块肉——听说，是曹总管研究新药时，用人肉为药引，从她脸上挖下的……”

话音落下，癞赤脚脸色剧变，目眦欲裂。他喃喃自语：“该死的！太监曹莺，老夫必要将她碎尸万段！”声音几欲咆哮，无端血色涌上双眼。

乔岚亦心中一震，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她原本只是试探，如今竟得知这骇人的真相，竟让她前世所闻的黑暗隐秘愈发恐怖。她立即追问：“除了脸被挖肉之外，你对她的模样可还有细节印象？”

药人的身份未必唯一，乔岚必须确认，否则若仅凭被挖脸这点特征，恐怕会误闯无用歧路。

暗子咬牙思索，最终点了点头：“有其他印象。”

乔岚立刻吩咐许安将府衙的画师带来。

不久后，画师根据描述逐步勾勒出画像，最终呈现的面容与癞赤脚记忆中的女儿极为相似。他激动地看向乔岚：“是她！是我的芙儿！没死……她没死！”

癞赤脚哽咽着，忽然跪向牢房西南方向：“枝娘，看到了吗？我们的芙儿还活着……保佑她！保佑我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