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迷雾浮生

苏凛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寒意，压低声线道：“梁叔，再想办法联络当年的旧人，看看是否能查出乔承望的下落。本王担心，皇帝留下他，除了传递密令，更可能是为了对付岚宝儿。”他话里满是深思熟虑的意味，眉宇间凝起一片沉重。

侍从梁时听到此话，瞬间悟出了其中隐秘的关节，点头应道：“主子所言极是。皇帝既能随心所欲将与他有旧怨的乔岚训练成杀手，自然不可能没有预备后手。他极可能选择了一个针锋相对之人，若要杀惜郡主，世上没有谁比乔承望更适合。”

这番剖析让梁时背脊微冷，他沉思片刻后，又试探性地说道：“只是，属下斗胆，请主子容许属下来日离京之前，先见郡主一面道个歉。属下心怀愧疚，总想补偿一二。”

苏凛轩垂眸掂量了片刻，见梁时眼里满是真挚，终是点头应允。他一手撑着茶几缓缓起身，沉声道：“好。本王答允你，你去京之后，顺便查一查为何皇帝始终怀疑我并非他的亲骨血。或许这疑点能从母后的旧事中找到些端倪。”

梁时眼神复杂地扫视了他一眼，忽而皱眉咒骂：“他脑子有病！主子那会儿的长相与皇帝七八分相似，就冲这面容也无人会去怀疑什么，可偏偏皇帝疯魔成这样，竟能把荒诞的疑惑挂上心头。”

苏凛轩闻言，噗嗤一笑，眼底带了几分自嘲。他何尝不知那人心疾深重？但病的背后，总会有诱发原因。若能解开这层迷雾，许多纠缠不清的事情便能一一理顺，比如皇帝为何执意要召回鬼军，又为何一手导演刘嬷嬷损乔岚清白的那一场天戏……

想到这里，苏凛轩忽然勾唇而笑，尽是柔情：“梁叔，歇上两日，随后我们便返王府。本王着实…想念岚宝儿了。”

他话里毫不遮掩的直接，让梁时神色一僵，瞬间老脸泛红。从前主子无论如何都要压抑情感，如今能放开爱意，终归是件好事。梁时内心颇为欣慰，可他想到主子身上的沉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再不愿在此扫主子的兴致，起身扶着苏凛轩回休息室，还轻声劝道：“主子您先调养好身子，不然虞姑娘定然会拦住不让您离开。还有，小人斗胆一劝，您见郡主之时稍稍收敛些，太过直白恐怕容易吓到她。”

想到乔岚还未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苏凛轩冷脸敛起笑意，淡淡点头：“本王知道了。你若闲暇无事，就去把姚家在疆北的产业给劫了。”语气里满是王者气度。

梁时微微一顿，随后毫不犹豫地应道：“明白，属下劫完了，给郡主送去。”

苏凛轩不再多言，只轻轻摆手示意梁时早些退下。待脚步声隐去，他脸上的笑意悄然浮现，嘴角微微扬起，压都压不住。他心头只剩一念：岚宝儿是否也如他一般，在夜晚静思中细细惦记他？

然而，那边刚到许府的乔岚，却突感意外的鼻痒，打了个喷嚏。

许安困惑地低头注视她，连忙问道：“可否着凉了？是否需要请大夫给您诊治？”

乔岚来此的目的正是为看大夫，她淡然颔首：“走吧，带我去见癞赤脚。”

许安皱眉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说：“那人这个时候恐怕还没起床，他每日得睡到正午才能起来，否则脾气大得很。邋遢得不行，杂草般乱蓬蓬的头发，加上满脸污垢，完全看不出原貌。他这性子，越催越倔非要反着来。”

乔岚闻言，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句：“不碍事。”

癞赤脚是她亲自点名要找的人，许安也认定两人之间早有渊源，便不再多问，领着她直奔目的地。

到了那间破败的屋子外，乔岚毫不犹豫地抬脚直接踹开门，朝着床铺走去，语气不带感情地说道：“起来吧，我请你吃烤鱼。枝娘牌的。”

躺在床上的男人，是个满脸脾气的老怪物，原本还想暴跳如雷地大吼一通，可这话一入耳，他猛地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乔岚：“你到底是谁？”

乔岚答非所问，转身走出门，同时缓缓说道：“想知道就起来吧。晚了没得吃，金黄烤鱼，薤塞鱼腹，盐巴、茱萸、米酒封隙……”

老头听着她这熟络的叙述，愈发激动起来，可却又一头雾水紧跟其后：“你怎么懂这些？枝娘是谁你认识？不对啊！你的年纪也对不上，还是你识得老夫？可老夫也没将这手艺传给旁人……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乔岚只专注走自己的路，如何也不肯回应他的猜测。她简单吩咐许安准备两匹马，翻身跳上其中一匹，姿势利落。

老怪物癞赤脚追着翻上另一匹马喊道：“你去哪？总得把话说清楚！”

策马的乔岚懒得理会，挥鞭加速，而后是骂骂咧咧的癞赤脚一路跟随。许安站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晕头转向，问跟随乔岚的护卫：“你们不是说癞赤脚不会骑马吗？”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满头雾水道：“他是这么说的呀，怕摔，甚至还拒绝坐马车，说加速时就头晕。我们没办法，硬是轮流背着人走到凉州。”

听到这里，无论是护卫还是许安，众人皆无语凝噎。

马一路疾驰，乔岚一路进了山林，在一个湖泊旁勒住了缰绳。她瞟向癞赤脚，冷冷出声：“你是负责搭灶台，还是处理鱼？”

癞赤脚下意识回道：“搭灶。”

乔岚也不废话，抽出匕首利索处理了湖中挑上来的肥鱼。癞赤脚那边还未完工，乔岚便利用轻功跃入林间，找齐腌制鱼肉所需的调料和一块光滑如镜的石板。

湖边，鱼肉在石板上逐渐煎出油光，香气弥漫了整个林间。癞赤脚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你弄这一出，到底是想做什么？”

乔岚不言，自顾自翻动鱼肉，并往石板上淋了些米酒，烤鱼香气瞬间浓郁得几乎无法抗拒。癞赤脚盯着她的动作，鼻尖被熟悉的味道勾住，却更觉事情蹊跷，疑惑压不住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