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男人心，针难测

苏凛轩冷笑一声，薄唇轻启道：“你对他还真是上心，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乔岚轻叹一声，将长生与永寿的身世简短地交代了一遍，其中掺杂着几分沉思与不忍。她柔声说道：“他们的师父与我有恩，我早已把他们当成弟弟了。”

弟弟做事不周，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为他们善后。

苏凛轩的目光深沉得像是暗夜里的深潭，他望向乔岚，语气里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你这心肠啊，总护着男人，倒真是多得很。”

乔岚心里知道他说的没错。林元柏需要她洗清污名，为他复仇；长生兄弟需要她庇护；至于许安，她心里也是格外关心。然而，她似乎对眼前这个养了她九年的太子，从未留下一丝良心和重视。

她忍不住替长生辩解：“他们还只是孩子。”

根本算不上男人。

然而说起男人，她忽然想到了之前苏凛轩问她，为之筹谋报仇的男人究竟是谁。那时候的问题让她觉得有些蹊跷。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吧？

虽然许安曾提醒过她小心苏凛轩，但今天两人聊到这里，乔岚忍不住出口试探：“王爷，之前您问我，为哪个男人报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近，她和苏凛轩的关系还算平和；而随着相处日久，她逐渐发现对方虽然表面冷峻，内心却是难得的宽厚。否则，他也不会容忍长生屡次冒犯自己。乔岚心想，若真的有误会，不如趁早解开。也许，她可以试着信任对方一些。

苏凛轩闻言，神情微讶，却并未显露太多情绪。他当然知道，乔岚心里爱的男人是林元柏，一个阴险狡诈、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他对这个名字充满厌恶，但这不是乔岚愿意听的话。

考虑到乔岚的身体不适，而她气色确实不佳，最终他只是淡然回了句：“没什么意思，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懒得争执，不如不提。

他说完便转开了话题：“本王还有事需落实今晚的行动，你可别因身体问题拖了后腿。”

见苏凛轩避而不谈，乔岚暗想：这人果然还是不愿听她提起往事，仍旧是一副小气模样。

尽管如此，她在苏凛轩跨出门槛的瞬间还是说了句：“没有别的男人。”

只有太子哥哥。

苏凛轩脚步微微一滞。

心思复杂如乱麻。纵然乔岚口中的落红之事千真万确，她在肉体上只有他一个男人。可她的心，却早已彻底属于林元柏。

如果说除了没有在身体上越界的她，还有什么证明她心底洁净或对爱情忠诚，那太子哥哥又算什么呢？

苏凛轩状似随意地问了句：“那太子呢？”

乔岚眉心轻蹙。他果然介怀她与太子的婚约？

她解释道：“我与太子是皇帝赐婚，这点名正言顺。”

顿了顿，她坚定补充道：“不过我们从未越雷池一步。我太子哥哥，绝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她语气里的认真令人难以怀疑：“总之，我们什么都没有。”

苏凛轩听完这句，目光微暗。

明白了。

她与太子的关系不过是皇帝赐婚，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她本意。对她而言，从始至终，她心里的爱只属于林元柏。如今所嫁的苏凛轩，甚至与他行夫妻之实，也仅仅是为了林元柏。至于太子，在她心里连边角都占不到。

这种认知如浇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

苏凛轩再不愿多说，怕在无谓的争执中把自己气个半死。他转身快步离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

乔岚蹙了蹙眉，总觉得他听完解释后竟反倒更生气了。

她嘀咕，“怪不得许安总说，‘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捉摸不透。”

顿了顿，她低声自语：“早知道就听他的，再也不提了。”

随即，她喉中生出些酸涩，端起桌上一杯温水，细细梳理起今晚的行动计划。

小满带着辰山和大夫一同赶来。大夫诊断后，原来乔岚这是胃里受寒，寒气激发胃疾。开了几副药便离去。

小满一边拿起药，一边开口说道：“郡主您先休息，我去煎药给您喝。”

乔岚浅笑，语气带着调侃：“你会煎药吗？”

暗厂暗子不是以操练为主么，哪怕擅长一些技能也是基于任务。一旦到了煎药类型的小技艺，必然鲜少涉及。

小满听着，神情微僵，有些不好意思地坦言：“确实没煎过，不过我可以学。”

自从乔岚为她写信向皇帝报了死讯，几乎等同于让她脱离暗厂的身份与束缚。对她而言，这不仅是一次恩情，更多的是重生的机会。所以，乔岚现在让她去做什么，她都毫不犹豫地愿意效劳。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乔岚干脆点头道：“去找长生吧，他会教你怎么做。”

另一边，苏凛轩却在询问大夫：“你刚刚说，她是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吃过腐烂之物落下的胃病？”

大夫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是的。若不多加调养，病症发展严重甚至可能威胁生命。”

苏凛轩沉默片刻，抬手示意辰山打赏大夫银两，随后送其离开。

他站在屋内沉思，满腔压抑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他抬步走向客栈灶房。

这是客栈为贵客准备的小灶房，有足够银两便可包下来，自己掌勺做菜，不会被外界打扰。

灶台边，长生正在煎药，药与水按精细比例调配。他将罐子放置在火上熬煮，潜心指点小满看火，又端起煮好的一碗面转身离开。

苏凛轩在小满身旁停下，语调低沉地交代了夜间行动的细节安排，接着问道：“你们暗厂，是不是时常吃不饱？”

小满没料到王爷会突然问此事，一瞬间愣住。不过，身为王府中人，回答自然得从实招来：“能够吃饱的。”

她不明白苏凛轩忽然问这种问题，毕竟训练辛苦，吃饱才有体力。这是暗厂一贯的原则，怎么可能让人忍饥挨饿？

苏凛轩神色复杂，眉头微蹙，默默盯着灶台上熬煮中的药罐。

若暗厂可以吃饱，乔岚为何一度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吃过腐烂之物？

身为朝阳郡主，她出身功臣之后，受人拥戴，本该享尽荣华，那又是谁在苛待她？

难不成，她为林元柏进入暗厂，完全抛却健康操练，促使身体落下病根？

一想到乔岚为了所谓的爱情努力到如此地步，苏凛轩心中恼怒却满是感慨。林元柏那混账东西，她为他费尽心力，他却连基本的照顾都不曾做到？

他忍不住再问了一句：“暗厂的总指挥林元柏，他对王妃如何？”

小满皱眉，有些迷惑地反问：“林元柏？不知道好不好。”

她根本不知道暗厂总指挥的真名，只记得惯用代号。这个回答让苏凛轩更心生复杂，暗恨乔岚深情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