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影浮动

“凡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尤其对大人而言。”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茅房传出，飘散在夜色中，“万一被人听懂了些，不是祸事临头？大人筹谋多年，连骨血分离的痛都忍了，这点儿疏漏可不能出现。”

另一个声音略显不屑：“解决尸体有什么难的？找块荒地挖个坑，埋了不就完事了？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哎，别抱怨了，大人成了，你我可都是从龙之功，该享的福那时候还怕没机会？”

稍稍停顿，那人声音忽然变得含着几分八卦的好奇：“不过，大人的儿子——究竟是谁啊？”

前一位立刻呵斥道：“别乱问！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是祸事……祸从口出，可别栽在这上头！”

似乎因为关系熟稔，他语气稍稍放缓，又提醒道：“我这是为你好，公子的身份金贵，一旦泄露，大人这盘好棋便是彻底毁了。到时候你我这些追随他的人，怕连个好下场都没得。”

“放心，我哪有那么傻！”那人笑了一声，有些猥琐地压低声音，“不过啊，真羡慕大人还能和贵女结交。不知咱们是不是也能碰上那样的贵女——在床笫之间，她们又是何模样呢？”

荤话渐渐远去，夜色中只剩下些飘忽的微风声。茅房里，两道身影隐约一顿，动作僵住，仿佛被惊雷击中般，缓缓松开拉在一起的手。

“季风？”禁军头领皱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震怒，也满是疑惑。

片刻的沉寂中，他倏然开口继续推测：“他们刚刚提到这个名字——季风的秘密怕是被蛮人知道了！这回，这伙人是季风派来灭我们的口？”

脑海中仿佛电光石火，他脸色越发难看：“这些蛮人抢劫我们禁军，却又为何敢越过境线？难道是因为季风和蛮人早已勾连？这臭东西，敢背后说我饭桶，还敢对抗朝廷禁军？真是狼子野心！”

吴公公同样面露震惊，抬手捂住嘴，心慌意乱地低声嘟囔：“原来季风不仅背叛了皇上，还想篡位？还有他藏在京城的儿子究竟是谁？这些皇上知道吗？”

绝不能让这事就这么作罢。他心中暗暗发誓：“必须活着回京，把这一切告诉皇上！”

然而眼皮沉重，意识渐渐模糊。没一会儿，茅房里就传来两声忽高忽低的鼾音，显然两人已因药效昏睡过去。

乔岚远远站在外头，冷冷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如果禁军头领和吴公公此刻能睁开眼睛，或许会认出，他身侧站的那位，竟是方才在他们面前死去的驿丞。

此时，那人正轻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楼辛欢快的笑脸。他邀功似地嘻嘻笑道：“王妃莫要责怪啊，我是怕迷药剂量大了，这两个憨货一下睡死过去，可就听不到我那些精心编排的话了！”

乔岚无奈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冷然。她明白楼辛活泼的性子，虽然这人偶尔要多加几分戏份，但只要任务完成，她倒是不愿太多苛责。只不过，若有下一次，她一定要离得再远一些。

这人之前为了逼真，甚至不惜一口吐血、还尿了裤子，动作与表情丝丝入扣，叫人不忍吐槽。然而乔岚耳力极佳，倒叫她听得不胜其烦。

此时的楼辛收了嬉皮劲，低声道：“属下明白，他们醒来后必定查验禁军的尸体，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乔岚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那些禁军根本没死，只是中了迷药倒地。为了迷惑吴公公两人，禁军身上事先被安排了些伤痕——摆出一副惨烈的样子。而等二人离开后，禁军们便能陆续苏醒。乔岚眼下正缺垦荒的劳力，这群人到时候才有更大的用处。

楼辛试探着开口：“王妃，属下听闻王爷已无性命之忧，似乎即将回府。您若无旁事，是否先回府看看他？”

乔岚微微一顿。的确，她回一趟疆北王府应是必要之举。转念顿了一下，她冷声道：“尽快将人引去我指定的位置。我们这里一旦失手，圣旨一到，就只能抗旨不从。到时候，疆北王若不愿娶季茜，朝廷便有了讨伐的理由！”

此事关乎生死存亡，楼辛心中暗觉棘手，但面上恭敬地应道：“属下明白，定会亲自跟着他们，确保万无一失。”

几刻钟后，楼辛轻轻吹了些粉末进茅房，迷药渐渐退了效用。禁军头领最先醒来，推了推吴公公。两人借着晨光，看见地面上一片惨烈的尸体场景，惊得魂飞魄散。

吴公公脸色蜡白，哆嗦着喃喃低语：“都死了……竟然，全死了！”

禁军头领目光中燃着愤怒与不安，他一步步走向尸体，正欲检查究竟，就听得远处马蹄声传来！

为首之人朗声下令：“仔细搜查！看看是否漏掉了什么，这些尸体也得清理干净，活口绝不能留下！”

吴公公一把被禁军头领拉着，踉跄扯向隐蔽处，两人仓皇如鸟，顾不得穿厚些来保暖，只是埋头冲进山脚下。

然而山中的荆棘和崎岖道路并未庇佑他们。草木深处隐隐显现的刺客身影，终于逼得两人疯了般徒步逃上另一条路。

乔岚与楼辛的计划已接近尾声时，忽收到消息——暗厂已将两人引至暗子面前，而她，也几乎抵达疆北王府。

暗厂得到新线索，皇上必定会收到密报。若皇帝得知季风图谋不轨，怕是断不会让季茜嫁给苏凛轩。

这么安排，虽出奇制胜，却更隐秘而不露痕迹。眼看事情成了局，背后的棋盘与布局已然浮现。

乔岚心思敛入，从容地快步入书房。与此同时，书房内的苏凛轩刚刚落座。梁时满脸忧急，盯着他问道：“主子，怎么会突然毒发？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