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锋芒暗藏

乔岚神色平静，缓缓伸出手：“嗯，我原谅你了。”

许安见状，以为她是想与自己握手言和，虽心中掠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抬手与她相握，眉目间浮现了一丝局促，毕竟男女有别，总有些不合礼数。然而，他的思绪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便被彻底瓦解。

“你……你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力？”许安心神震动，满脸错愕，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修为！甚至连修习数十年的高人恐怕也未必达到这般地步……”

乔岚的年纪、她关于武学修行的过往，都无法支撑这样的内力等级，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乔岚却没有丝毫波澜，语气淡如秋水：“药物催生的成果而已，不需要费力修习，日夜不息地自行运转。这种内力，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她的冷淡回应，反倒让许安大吃一惊。他思索片刻，忽的脸色骤变：“如此奇药世间从未闻所未闻——反常必然生妖！若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为何世人还要苦练功夫？又怎会有人因练功落得走火入魔、甚至性命不保？”

顿了一瞬，他压低了嗓音，追问：“是皇帝赐的药？对你身体可有什么害处？”

乔岚垂下眼眸，神色浮现淡淡的阴影。

若当初她像前世那般服下曹莺所献的药引，这副躯体必然会在内力暴走中彻底崩溃。眼下虽未走那条路，但她所行之程，想来结局仍不见得轻松。然而，故作轻松的笑意浮上她的唇角——

“怕什么？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得到这些自然有代价。幸而这几年内，我还不会付出最终的账单。”她的话轻描淡写，似是根本不将危险放在心上，“等那一天到来，报完仇便卸下这身功力，天高地远，游山玩水调养生息。”

尤能绽放笑容的她，自信中透着一股不羁，“所以啊，报仇是首要目标；至于什么女帝，却不过是你们自己想多了罢了。”她停顿片刻，语气分外认真，“无论如何，别再彼此试探了，有话直说如何？”

这句话像是一柄直击人心的利刃。许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只得笑道：“我可没小瞧你，也绝无因你是女子便有侮蔑之意。只是嘛……治理天下绝非轻而易举之事，那是各方权衡之术和帝王之道……而你……”

语塞了大半日，他依然词不达意，又急又烦：“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我认可你，你让我臣服我就服！可做皇帝终究不同，百姓疾苦难平，我希望……你明白该挑什么样一个好君主，真心为天下谋福的那种！”

乔岚见他言辞坦荡，反倒觉得此人有趣，能感受到一丝由衷的尊敬。她莞尔一笑：“你的立场我明白的，你没有错，也没有轻视谁。”

她顿了一下，笑意更深：“只是让我想起小时候与四哥的玩笑。我们甚至连家门都未迈一步，就互相‘商讨’将来谁更适合做武林盟主了。”

许安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她在打趣自己。缓过味来，他大笑出声：“这不是人话对人话嘛！如今咱们命运都拴在一处，有什么还藏着掖着的？直接说开了，不就少了很多误会！”

他忽的一拍手，“不过，在帮扶出明君前，我们还得先暂代管理这片城池……既如此，我看能不能向疆北王请教几句？”

乔岚爽快点头：“可以。”

互换会心一笑，两人脑中几乎同时跳出四个字：两个学渣。

话题一番转折，许安追问：“对了，你说的功法卸下就罢，真能这般无虞？还有，你找那癞赤脚，是不是为此事做准备？”

乔岚淡然颔首，并没有掩饰：“与此有些关联，不过这事不能外传，你心里明白就好。”

“好，我替你守口如瓶。”许安虽答应，心里却对这番说辞心存疑虑。而乔岚忽然语气一冷，眼神中坠着一抹杀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倘若皇帝不肯将罪行昭告天下，我不介意用这身内力杀死他。”

此言一出，许安心头震颤。但细想后，他竟觉得这想法几分畅快，几分解气。只是……若能让那皇帝遗臭万年，罪行公诸天下，也许更能回应枉死者的冤屈。

因为这场交心，二人关系显然亲密了许多。许安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憋着的问题：“你和疆北王……究竟什么关系？成婚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门口逆光而来一道修长的身影，高大挺拔，气势如山，是苏凛轩。

他长腿一迈便踏入屋内，径自坐在乔岚对面，语气懒洋洋地开口：“本王叨扰了啊。”

许府护卫跪伏在院外，连声请罪。先是未能察觉苏凛轩的潜入，又没能阻止他进入这议事厅，可谓将许府的防务丢尽了脸。换做是别人，许安恐怕早已恼羞成怒。但这个出现在这里的人，是疆北王苏凛轩，一个仅凭一己之力驱赶蛮族，还予疆北百姓安宁的人。因而，许安迅速摆出长者恭恭敬敬的模样，笑意里透着几分敬佩。

“能有幸得王爷莅临，这是许某的荣幸。”他开口不慢，将抓住机会的想法展露无疑，“不知是否能请王爷指点府中布防一二？”

苏凛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淡淡地道：“确实需要改进。”

许安得了这句话，忙不迭又抛出新的请求：“王爷若肯再赐些治理城池的良策，那可真是造化。”

苏凛轩笑了，没有立刻应。他是何等人物，岂能没有分辨厚黑的本事。不过多年储君斟酌和身世的伤痕，让他骨子里依然无法对“百姓”二字置之不理。许安之意最终受惠的，是城池平民。为此，他颔首应允。

却未料到，话题很快被转至乔岚身上。他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