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八月侠踪

他曾经历过深渊，也曾迷失于心魔，但此刻，他想摆脱桎梏，做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乔岚不太明白苏凛轩的意思，这话究竟是指他不会再有情欲之事，还是意指不再沦为心魔奴役。不过，这番话却让乔岚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不会影响他们三天后的计划。

被苏凛轩亲手擦药，让乔岚有些不自在。但为了避免惹他不悦，她随口找了个话题：“你祖父对你可真好。看你们的关系，倒像是很亲密呢。”

她曾注意到，苏凛轩对那位老人总是格外耐心，与他平日里的凌厉形成鲜明对比。

苏凛轩示意她趴下，为她涂抹药膏。乔岚沉默地照做，直到听到他沉声说道：“他让我活在了人间。”

言语之间透着一抹沉重。苏凛轩回忆起重生的初始，那时的他满腔仇恨，就像困于炼狱的孤魂野鬼。而祖父的慈爱，则像一道光，将他从地狱捞起，教会了他如何重新当个人。

这句话的深意，乔岚无法完全领悟，但她也没有追问。此刻的她，只想着将脸埋在枕头里——因为药膏已经触及了最敏感的地方，有一丝刺痛。

“成婚至今，已有近一个月。”苏凛轩的声音低哑，却语气坚定，“再过八个月，我便会给你一份和离书。”

乔岚怔了怔，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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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嘈杂的笑声闯入耳际，将乔岚从浅眠中唤醒。她睁开眼，发现床侧早已空无一人。

穿戴整齐后，乔岚走向窗前，看到院子里的一幕忍俊不禁。只见寿山正把红狐架在肩头，抓着它的前爪跑来跑去，还一边喊着：“起飞咯！起飞咯！”

红狐龇着牙，似乎抗拒，却掩不住嘴角藏着的微妙笑意。

乔岚心里暗想，这红狐、绿蛇聪慧得不像寻常动物，多半是因为寿山从未将它们单纯当兽宠，而是像养人一般悉心对待。那么，他抚养苏凛轩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

苏凛轩无疑是一个矛盾体。他身上既有野兽般的原始天性，又带着世家公子的雍容优雅。同时，他的情绪极为多变。成婚前，他对她穷追不舍，以毒药限制她的自由；而昨夜，他却承诺八个月后放她自由。

至于为何和离，乔岚不打算深究。她只是心里默算着，这八个月是否足够她完成自己计划的事情。

窗外，寿山的大脸忽然贴上来，满眼明朗：“岚宝儿，醒了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乔岚轻轻摇头，笑着应道：“我今日尚有些事情，晚些时候再陪祖父玩，可好？”

寿山当即失望地嘟囔：“那你是要走了吗？”

不待乔岚回答，他自顾补充道：“鹤小子说，这些日子都归你管着啦。你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乔岚扶额，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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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乔岚带着寿山、红狐和绿蛇三人（加两兽）站在许府的高大围墙下。

寿山兴高采烈地抬头打量围墙，然后压低嗓音，憋着激动问她：“岚宝儿，我们这是要翻墙吗？”

他像一个跃跃欲试的孩子，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出声：“哟呵，好玩！咱们玩藏猫猫呗，我藏进去，你来找我。”

乔岚意识到寿山显然误会她的目的，便耐心劝道：“好啊，不过必须藏在这个院子里，可不能跑到别处去，不然我找不到你们就麻烦了，可以吗？”

寿山重重点头，兴奋道：“没问题！”旋即便带着红狐和绿蛇跃上围墙，消失在另一边，只剩下墙头传来的喊声：“岚宝儿，我们不见啦！快来找我们！”

恰好从府里过来的许安，听到这阵喧闹，嘴角微微抽搐。他正欲攀墙看个究竟，却被一名下人禀报：“将军，门外有位自称秋八月的人，说是您的朋友。”

听闻这个陌生的名字，许安眉头微皱，心中疑惑：“秋八月？我何时有过这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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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是我。”

许安抬起头，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身形并不高大，面容中上，可唇边挂着不羁的微笑，脊背挺拔，倒是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洒脱之气。只是——他确定，他从未见过此人。

直到对方开口的下一刻，他才惊得瞳孔微缩：“乔岚？！”

乔岚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安。

许安愣了足足半晌，回过神后忍不住围着乔岚转了几圈，语气里充满惊叹：“这算什么神技？我竟然完全看不出你易容的破绽！”

乔岚轻笑，答道：“若连你都能看出问题，那岂不是显得我技艺不精了。”她刻意压低喉咙，说话间尽显男子的硬朗之韵。

前世，为皇帝完成任务时，乔岚曾学过精妙的易容术与变声技巧。此刻，她以一种全然不同的容貌与声音亮相，俨然让许安有些难以习惯。

“秋八月，这名字，可有几分熟悉？”乔岚反问。

这个化名来自她年少时与四哥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年幼的她，曾听四哥讲述江湖侠义故事，兴致勃勃地想出一个“秋八月”的化名。尽管当时还年少无知，但这名字却承载了她全部的期盼和纯真。

如今，唯有通过这个名字，才能让许安或其他人联想到她，并由此打开接下来的棋局。

乔岚收敛笑意，将她与苏凛轩即将展开的攻城计划，以及赐婚圣旨等事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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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听完，神色也随之坚定下来。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些许豪气：“男子汉大丈夫，既选择与你同行复仇，便无需计较这些。”

他顿了顿，提到了京城里传出的流言，愤而道：“皇帝那对狗男女，真是无耻之至！若非你揭开真相，我还被蒙在鼓里！”

乔岚没有动怒，却在心中暗暗发誓，那个伪善的皇帝和他的皇后，终有一日，她会让天下人亲眼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的棋局，已然开始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