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祖父要糖

他目光在苏凛轩身上来回打量，随口问道：“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苏凛轩眉头跳了跳，无语地沉默。那股胸口的压抑感越发沉重。
刚想找借口应付过去，那老人却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嫌弃道：“你是什么人啊？站得这么近，差点把我气都挡没了！”
苏凛轩闭上眼，忍了忍，心里无奈地感叹，祖父的记忆果然又不在线了。

身边，老人好奇地伸着脑袋往乔岚那边靠近，眼睛微微眯起问：“你们刚刚说报仇，是要打架吗？啥时候开始？老头我最爱看打架了！”

苏凛轩见状，迅速招呼人来伺候祖父。而乔岚也立刻意识到，这位痴呆老人正是寿山，一手养大了苏凛轩的长辈。虽说老态龙钟又如稚童般痴傻，但据传其武功了得，难以捉摸。

乔岚小心翼翼地向前行礼，柔声说道：“乔岚见过祖父。”

老寿山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我孙子新娶的媳妇啊！”

寿山那粗厚如蒲扇的大手这么一拍，没注意直接把头上盘着的绿蛇拍得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地从脑袋上掉了下来。寿山动作娴熟地接住了蛇，毫不在意地把它顺手塞进了怀里。接着，他还夹着一只显然不太开心的红狐，迈着步子走到乔岚跟前，笑呵呵地伸出手：“拿糖来！”

乔岚被这一幕弄得有些发愣，不知如何是好，目光探向苏凛轩寻求答案。

寿山倒自来熟，解释道：“你成亲了，还没给我尝尝喜糖，这可不合规矩啊！”

乔岚哪来的糖？她身上干干净净，连个零嘴儿都装不下。苏凛轩见状，心里虽然对乔岚依旧不满，却还是出声为她解围道：“祖父，这回我们准备得不周，下次我专门备一些给您。”

寿山满面委屈地反驳：“我现在就想吃！”说完，他还吞了一口口水，眼里满是期待，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乔岚隐约想起初见红狐时的样子。

她正想着如何回应，就看到寿山的视线定格在苏凛轩腰间的玉佩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寿山麻利地一把扯下塞到了乔岚手里：“快去买，乖孙媳妇，老头我着急着吃！”

乔岚瞪了瞪那玉佩，难以言喻地呆在原地。

寿山见她愣着不动，又耷拉着肩膀狠狠叹了一口气，眼里竟是一派天真的失望：“你不给糖，是不是也嫌我疯？”

乔岚被搅得哭笑不得，最终只能接过玉佩，柔声安抚道：“好，我现在就去。祖父稍等一会儿。”

她看了眼那头被寿山夹得几欲晕厥的红狐，心里隐约猜出，这头小家伙估计犯了错才会逃到寿山这里，可现在怕是惹到那位老人，日子不会太好过了。于是她开口试探道：“祖父，能不能让红狐陪我去？”

这些日子，红狐和绿蛇对她颇为照顾。乔岚想着能帮它逃脱一时灾难也好。

寿山摇头，直接从怀里掏出已经晕成软团的绿蛇，正色道：“老头和你姑母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姨母陪你去。”

乔岚顿时明白为何苏凛轩将蛇狐奉若长辈了。她捧着寿山递来的绿蛇，不再多言，转身出了灶房。

她刚出门，寿山忽然一跃而起，抬手罩向苏凛轩，口中不满地喊道：“臭小子，看你以前多不争气！绿蛇不愿嫁你，红狐瞧不上你，大白嫌你没翅膀，老黑嫌你没它壮，连那山里的董春燕都因你出身差拒绝你！现在好不容易娶了乔岚，你还凶她，凶跑了怎么办？”

苏凛轩只得闪身避开攻击，低声劝他：“祖父，您小点声……”

寿山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着他打，道：“你以前总喜欢推三阻四，看吧，现在娶个媳妇，得多艰难！你居然还不心疼！”

苏凛轩听到最后无奈叹了一声。他猜祖父的记性又是忽好忽坏，时常不知所措。当年原身刚满十五岁，这位老寿山就恨不能把整座山里的飞禽走兽凑来给他选个合适的“妻子”。后来他夺回这具身体，祖父倒没再提过配婚的事。现在忽然重提，倒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苏凛轩的心情在寿山出现后慢慢恢复了理智。刚才那一瞬间，他怒极冲口而出，问出了过激的问题。尽管他曾是储君，身份尊贵无与伦比，可乔岚却毅然抛弃了他，选择了别人。无论乔岚回答对方是谁，对他而言都如同一箭穿心。好在寿山扯开了话题，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寿山见追打无果，索性止住脚步，伸手拍了拍苏凛轩的头。那一掌虽然声势浩大，却落得轻轻，不过分使力。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媳妇是用来哄的，你那么凶，人家姑娘身后连娘家依仗都没有，已经够不容易了，你嘴巴还不甜些。把她哄好了才是本事！”

苏凛轩听着这话难得认真了几分，“祖父，您可是真清醒过来了？”

然而寿山翻脸比翻书还快，怂怂鼻子瞪他一眼，道：“饿了！”

苏凛轩只得把自己的粥递给对方，手却刚触碰到寿山凌乱的头发准备给他理一理时，他竟抬头狐疑地问：“你又是谁？我孙子去哪了？是不是追媳妇去了？老头我看你不靠谱，赶紧把我孙子和孙媳妇给找回来！”

苏凛轩无语得很。

待苏凛轩寻到乔岚时，她正站在一个摊位前买帷帽。之前的帷帽遗留在了许安家，她自然需要再寻一个替代品。

他并未立刻上前，只是闲庭信步地跟在她后面。乔岚似有所觉，回头便看到了苏凛轩，两人隔空遥望了一会儿。

最终乔岚主动先走到苏凛轩面前，问道：“祖父喜欢吃什么样的糖？”

苏凛轩眼神淡淡：“他说什么都行，不挑。”话虽如此，他却迈步走在她前头，领着她进了一间小而雅致的糖铺，径直对掌柜吩咐道：“每样糖都包一点，送去宅子。”

乔岚微微一怔，眼底有些复杂情绪闪动。这铺子，竟是苏凛轩的产业。

显然，苏凛轩并没有打算隐瞒她，直接迈步往铺子后院而去。

乔岚自然紧步跟随，谁知糖铺后院竟连着一个小巧的院落，苏凛轩推开南边房间的门，径自坐了下来，语气沉稳地说道：“三日后，让许安发兵燕州。”

燕州就在凉州旁边。乔岚知道苏凛轩已开始谈合作大事，于是忙神色一正，认真分析：“凉州最多出一万兵。若出动太多，难保有人趁机攻击凉州。届时，一旦凉州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

凉州现有四万五千兵，其中五千乃苏凛轩先前提供。至于燕州之战，她知道苏凛轩并非打算以许安主力，而是依仗疆北的精兵。这合作，看似简单，却暗藏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