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牌谜影

炽热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乔岚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刘嬷嬷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珠链上，目光顿时一凝。她伸手一拽，那珠链被毫不留情地扯了出来，露出隐藏在衣服下的一块玉牌，连同链坠的微微颤动，映射出异常的光芒。

乔岚迅速将玉牌翻到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生动的小猪。那玉质温润细腻，雕工精妙绝伦，尤其是那小猪，仿佛栩栩如生，宛如跳跃在玉牌之上，令人叹为观止。乔岚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她捏着玉牌，声音冷冽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颤音：“这玉牌从哪里来的？”

刘嬷嬷猝不及防，被她眼中的压迫吓得身子一紧，连忙结结巴巴答道：“老奴捡的，五六年前在宫里捡的。”

乔岚眉头深锁，横眉冷扫：“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宫中的哪个地方捡到的？”

她的目光如利刃，刺得刘嬷嬷浑身发冷，早已失去当年在皇宫中伺候时的胆气，面对这杀气腾腾的郡主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她连忙磕磕巴巴道：“是五年前……对，就是五年前。当时曹总管命老奴去见季节度使，说让我以后去伺候季茜小姐做教习嬷嬷。老奴是见过他们后，在皇宫的一条宫道上捡到的。”

刘嬷嬷语气中透着小心与谨慎，心下不住懊悔。当时看到这玉牌成色不错，想着自己即将离宫，便偷偷藏起，回到疆南后才敢拿出来，但因其来源特殊，她始终不敢外露，于是一直戴在衣服里面。本以为无事，却不料今日被乔岚发现，一切秘密如泡沫破碎。

她试探着问：“郡主，这玉牌您认识吗？”语气隐含不解与紧张。

乔岚的心口升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这块玉牌，她何止认识。这块玉牌的背面小猪图案，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得出来！在乔家，每个孩子出生都会收到一枚玉牌，或刻名字，或刻生肖，这玉牌就是四哥的！四哥属亥猪，这是父亲亲手雕刻赠与他的信物。

记忆像刀片般划过乔岚的心。童年的忤逆与捉弄，乔岚曾偷偷替换掉四哥的亥猪玉牌。她想着自己属寅虎，不如用她的玉牌让四哥多沾染些虎气，学会刚毅。许多年来，她一直记得母亲发现后如何责罚她，又如何强行换回他们各自的玉牌。她清晰地记得，这枚玉牌本应该一直随四哥携带。然而——四哥已战死疆北，他的玉牌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

乔岚的思绪翻涌，皇帝绝没有理由杀害四哥后，再夺走他的玉牌。这玉牌对外人而言，只是一块平凡的饰物，皇宫不可能为了这点钱大费周章。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她的兄长或许，仍然活着——甚至就隐匿在皇宫深处！

乔岚用尽力气压下迅速翻涌的情绪，将玉牌重新挂回到刘嬷嬷的脖子：“别藏着，就这样戴着回去。”

她迅速分析其中的线索，如果四哥真的尚在皇宫，他必定被严密监禁，不得自由。那么，这枚玉牌五年前为何会现身宫道，且正好被刘嬷嬷捡到？乔岚的目光更冷了几分。她回忆着这个时间点——五年前，正是季风前往京城的时段，而季风是皇帝最忠心的鹰犬。当初乔家骤然陨落，季风也恰好身处疆北附近的疆南。如果皇帝对乔家实施某种计划，极可能是派他亲手执行。

乔岚心念电转，她决意试探季风，以确认四哥是否依然存活。

她手指缓缓摩挲着玉牌，声音透着冷彻入骨的寒意：“刘嬷嬷，你可能不知我这五年的经历。皇帝用药物催化我的筋骨，使我武功速成，将我打造为暗厂第一杀手。”

暗厂——禁忌的名字从乔岚口中淡淡吐出，刘嬷嬷却听得毛骨悚然，面色苍白如纸。

乔岚语气森冷：“五年来，我所杀之人，绝无一人能逃过。我劝你不必生旁的心思，好好配合。如果季风询问玉牌的来历，你便如实答复。至于我今日来寻你之事，一个字也不可透露，否则无论谁护着你和刘财，都难逃我的手段。”

威胁如刀般锋利，刘嬷嬷浑身冷汗涔涔，她在宫中多年，自然知晓暗厂的可怖。无法想象，这郡主竟经历过炼狱一般的训练，怪不得她今日骤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刘嬷嬷神情紧张，最终还是低眉顺眼地低声道：“老奴答应郡主，只求您保下我侄儿的性命。”

乔岚漠然的目光掠过她，并未给出安慰，只语调冰凉道：“配合得好，刘财不会死；反之，他必死。”

确认刘嬷嬷态度后，乔岚轻轻摩挲玉牌，眼底深情却痛苦。一阵钻心刺骨的悔恨袭上心头。她无法不去猜测，玉牌是否是四哥故意遗落在宫道上，用以向她求助的信号。然而，她前世竟愚昧到未能察觉，他九岁时乔家被灭，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地狱？又是怎样费尽心思保住这玉牌？

暗下决意，她将心中刹那柔情掩藏至深渊，语气迅速恢复冷漠：“嬷嬷该回季府了。”

刘嬷嬷谨慎伺机，回到季府后，却见乔岚早已静静坐于她的房间，恍然间，她彻底信了乔岚的冷冽与杀伐之能。无处可逃，她自觉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离开房间，主动折至季风书房。

书房内，季风正在焚烧一封刚收的飞鸽传信。他手持书卷，眼皮未抬，淡声吩咐：“将嬷嬷带进来。”

刘嬷嬷被领进书房，季风未显一丝波动，只平静问道：“嬷嬷到此，有何要事？”

刘嬷嬷小心翼翼地福身道：“老奴听闻疆北王凶残暴虐，实在忧心小姐安危，恳求老爷允老奴前往疆北，伺候小姐。”

季风微抬眼，似乎对她的提议感到几分意外，眼神冷静中透着轻微试探：“倒是忠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