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海深仇的同盟

许家的一切，终究不过是曾经被利用的棋子。就如同当年的曹莺，她以一场看似纯真的情爱，骗取了冷酷权谋的胜利。她一见微服出游的皇帝便钟情于他，偷偷与之结合后生下女儿，随后便毅然决然带着这个女儿远走天涯，而在这逃亡的路上，将许家作为了她的借力之石。

“乔家忠心报国，太子仁厚贤德。”许安沉声说道，目光中多了一抹矛盾和肃然。“如果你所言是真，那个狗皇帝不仅谋害忠臣，还弑杀亲子，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坐拥万里江山。但，就凭你一人想复仇，只怕是难如登天。”

乔岚迎上他的目光，眸光坚定，不见任何动摇：“血海深仇，在我眼里，能复仇便已足够，纵然尸骨无存，亦不退半分。”

许安沉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颇显瘦弱的女子，但从她目光中渗出的决绝却叫他内心震动。良久，他终是握紧了拳，做出决定：“好！这条路，我许安会陪你走下去！”

乔岚这一腔孤勇，让堂堂男儿许安愈发觉得难以自弃。父亲和姐姐的冤仇尚未得雪，更何况乔家在当年对许家的恩情，更不应被抛诸脑后。

“许安，”乔岚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压抑与认真，“以乔家满门的名誉向你承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的姐姐回到你身边。”

“不过，我能否拿回玉蝉？”她微微迟疑片刻，接着问道。

许安闻言，便想起那块玉蝉的来历。那是当年姐姐许灵儿与乔岚大哥订婚时，乔家赠与的信物。后来乔家满门惨死，府邸亦被焚，一切化为灰烬。如今乔岚提及，多半是为了留个念想罢了，毕竟她的兄长已陨，他的姐姐也不知所踪。

他低眸轻叹，点头道：“原是乔家的物件，姐姐会理解的。”

于是，那块玉蝉再次被交还到了乔岚的手中。她指尖微微用力，将玉蝉握得紧紧，那略显冰凉的触感仿佛透着故人气息。

乔岚记得清楚，前世里，曹莺抓住许灵儿后，便将这块玉蝉挂到了自己女儿的脖子上。但最终，许灵儿惨遭折磨而死，那块玉蝉则因为碧香的嫌恶，被弃如敝屣。乔岚正是在那时，无意间听到了曹莺母女间的对话，这才明白许安受骗的真相。而如今，那一块玉，是否还藏着她尚未察觉的秘密呢？

离开许府后，乔岚回到客栈。一进房间，那熟悉又令人无奈的身影映入她眼中。苏凛轩，这名义上的王爷，正毫无避讳地横躺在床榻上。

“王爷怎会来到这里？”乔岚轻提裙摆，语气淡然。

苏凛轩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王要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让本王再背回一口黑锅？”

乔岚对那藏在话语里的揶揄不为所动，只道：“楼辛已经在着手解决凉州水源的问题了。”

她清楚，此事是借苏凛轩之势，而她也愿意拿出实际行动作为报答：“若凉州被季风攻克，水源被断绝，疆北便会再次陷入干涸的危机之中。所以，王爷护的不单是凉州，而是整个疆北的生存希望。”

苏凛轩听罢，勾唇一笑，眸光中透着几分玩味：“王妃倒是伶牙俐齿。”

他起身，突然伸手将乔岚扯入怀中，语气低沉：“你觉得许安那样的人，会轻易为你所用？告诉本王，你是怎么做到的？”

乔岚低垂眉眼，显得冷静而从容。她知道，单凭许灵儿还不足以打动许安，于是她巧妙地利用了那人骨子里的正义感，以及乔家对许家的深厚恩情，甚至借助乔家昔年的美名。

苏凛轩似是察觉到她在有意隐瞒，俯身靠近，声音低哑地追问：“还有呢？”

一时间，乔岚感到呼吸一滞，但却没有表露半分，仍是轻描淡写地答道：“许安的确极在意他的姐姐。”

她尽力维持镇定，而心中却始终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持警惕。许安可以成为她信任的盟友，而苏凛轩——她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心思。

突然间，苏凛轩的眼神变得锐利，语调也多了一丝意味：“乔岚，你曾有过心仪之人吗？”

这个问题让乔岚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瞬间明白，苏凛轩真正想问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心仪，而是她的那一抹清白是否曾被他人夺去。

他依然介意新婚之夜的那场变故。

乔岚沉默了片刻，答道：“是的，有过。”

她没有回避。那个人是太子，曾是她的未婚夫，也是她少年时的情愫所在。两人未曾逾越礼法，她甚至觉得解释多了，反倒是对那人的冒犯。

至于那晚为何失去清白，她无法想通，更不愿与眼前之人多说。

而苏凛轩听到这个答案，只感到内心覆满一层挥散不去的阴影。他喜欢她多年，却无地自容地得知，她曾倾心于他人。

“如今你是我的王妃。”苏凛轩眸光微沉，揽住她的腰身，语气强硬而带着几分执拗，“从这一刻起，再不许有任何牵扯！”

“他已死。”乔岚冷冷回了一句。

苏凛轩怔了片刻，旋即明白过来：“所以你与皇帝决裂，皆因他而起？”

乔岚没有言语，也无须多言。那份仇恨早已扎根于心，她的每一步，都为替乔家与旧太子复仇。

而这一切，也让苏凛轩更加烦躁。他死后那个她曾深爱的女子转而为皇帝尽忠，如今却是为了另一个死去的人，不惜放弃一切，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

“苏凛轩，”乔岚冷淡地注视着他，声音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我与你的合作是为了报仇，我们之间并无儿女情长——若你在意我的过往，大可与我保持距离，但必须在表面上维持关系，这是我们最初的约定。”

这话未觐起波澜，却在苏凛轩心头狠狠砸下一块巨石。他明白乔岚的才智，但她随时都在提醒他，她只需要他的势力，而非他的心。

那幽深的眸光锁住她的眼神，苏凛轩忽然沉声道：“纵使合作，你若敢另存他心，本王绝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