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兵变情深

如今回想，这一切似乎早在那女子的掌握之中。

乔岚默然，她既不会否认，也绝不会替自己揽下与她无关的责任，只因她清楚，过多干预只会招来许安的怨恨。

“许安，若今日我没有出现，得知你父亲和姐姐被害，你是否会选择复仇？”她言辞如剑，直指人心。

许安心下了然：“会！”

“若知道你姐姐在宫中受尽折磨，不管千难万险，你会不会试图救她？”

没有丝毫犹疑，他再次点头：“会！”

“如果我未告知真相，终有一日，曹莺母女害死你的姐姐后，却以往日情分欺瞒于你，请求援助，他们是否能骗得你的信任，让你再次倾心？”

许安眼眸骤然一晃，只有一个答案：“会！会！会！”

听了乔岚的质问，他心如刃割，那种被仇人利用的愚蠢画面令人憎恶。而更可怕的是，自己也将会因此错失拯救姐姐的时机。

紧紧攥住拳头，许安指关节泛白：“所以，我该如何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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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辛登临凉州城楼，凝望远处军旗飒飒，城中士兵调度井井有条。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这座城池真的属于他们了。

王妃竟说服凉州兵马使许安反叛，让他打开城门迎他们入城，协助他们轻而易举地拿下凉州！

欣喜若狂的楼辛回到乔岚身侧，感慨万千：“王妃，这或许是我有生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场仗！”

他双眼睁亮，语态激昂：“从前我只听闻您的病体孱弱，常年深宫静养，却未曾料到，夺城这类事情，您竟比王爷还要果断干练！”

楼辛所言真挚无欺，他亲眼目睹乔岚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凉州通向疆北的重要水源，有了水的滋养，才能让百姓与将士的生存希望得以延续。如今，不仅困境被轻易破解，他还对眼前这个女子心生敬佩。

然而乔岚站在客栈窗前，望着街道恢复热闹的光景，神色平静如水。

“我不过是借了一手重生的先机罢了，只是先行一步。”她如此自我评价，冷静如同在看别人表演戏剧。毕竟，这还仅仅是开始，她懂得，未来的路将愈发艰难，而她则无资格软弱或懈怠。

转身，她低声对楼辛说道：“昨日，是你奉疆北王之命来到凉州。”

乔岚语态从容，却透着深深的深谋远虑：“但在拥有足够与皇帝抗衡的力量之前，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倘若暴露无法避免，那也尽量晚些，这样我才能争取多些筹码。”

楼辛未置一词，只听乔岚继续说道：“攻城容易，守城却难。凉州城的守护任务，就交由你和许安共同肩负。而隐藏我的踪迹，便是我交托给你的第一使命。”

说完，她眉眼的沉静隐隐透出一丝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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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岚动身去许安的府邸。

许安仍是一身染血的战服，未曾换下，任鲜红的血渍在衣襟上晕染着倔强。他昨夜带着碧香的尸身发起兵乱，一举向凉州宣告自己的反叛。

鲜血书写的宣言震撼人心——过去的真相昭然若揭，他继母和继妹不是失踪，而是攀附权贵与皇帝私通。那夺妻的皇帝，竟指使凉州刺史和节度使联手谋害他的父亲。作为人子，他怎能容忍这样的仇火熊熊燃烧？

许安父亲在凉州刺史位任上多年，不少忠义旧部听闻真相，纷纷选择追随。但也有不服许安者趁乱伺机作对。他不得已，以有力手段杀人震慑，而许安的眉间已凝聚出肃杀之气。

他沉思片刻，抬头看向乔岚，开口道：“季风必会很快获悉凉州变乱，不出几日，就可能发兵攻打。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恐怕难以对抗。这件事，你可有办法应对？”

面前这个女子，始终眉目淡然，无论何等惊涛骇浪，都难让她露出一丝慌乱。昨夜的血战，她用那双纤细的手轻而易举扭断仇敌的头颅，一次又一次证明她的果敢与冷酷。许安潜意识里认为，她定有所图。

果不其然，乔岚从容开口：“昨夜随我入城的，是疆北军。”

许安神情一震：“你是疆北王的人？”

乔岚摇了摇头，眼眸清冷：“他们往后都是我的人。凉州，亦是我掌中的一城。”

她自信决然，仿佛这座城池已然镌刻上她的印记。五千兵士，那是苏凛轩赠予她的聘礼，而乔岚认为，那既是聘礼就应归她所有。

她目光沉稳，继续补充道：“对外而言，他们依旧属于疆北王。而你，许安，你的反叛理由足矣——因痛失家父，对上峰心寒无望，又不忍疆北百姓缺水困苦，不得已引疆北军入城开渠通水。”

这一番话为许安的反叛赋予了堂皇的理由，再加上苏凛轩的联手作势，届时，无论是皇帝还是季风，在决定是否对凉州发兵时，都需顾忌一二。毕竟，在天下百姓耳中，苏凛轩是个肆无忌惮的恶名，绝非善类。

许安望着眼前女子，不禁对她暗生一丝好感。他心里清楚—刺透谎言的她，与自己默契地共掩了许灵儿在皇宫的遭遇。她对他保留了需要的顾忌，他也心怀某种感激。

忽然间，他眉心微皱，压低声音问出一句：“你究竟是谁？”

能掌控皇宫秘事，还能调动疆北军的她，当真是谜团重重。他下意识联想起日前的传言——疆北王曾掳走外出求医的朝阳郡主。而在他眼中，她的举动与传闻或许相符。

“可是天下皆知，朝阳郡主与皇帝亲厚……”许安心中迟疑。

乔岚似乎洞察了他的犹豫，淡然拉下面巾。

她神色淡然地宣告：“我姓乔，世代镇守疆北。一门一百三十一口，皆战死沙场的那个乔。”

许安心头一震，双眼瞪圆。他不禁哑然：“你竟真的是朝阳郡主？”

乔家满门的牺牲，除了被送往京城的乔夫人和乔岚，果然只有一百三十一口。

许安却疑惑不解：“皇帝待朝阳郡主向来恩厚，可为何……”

乔岚平静如常，毫不避讳道：“乔家死于皇帝谋害，太子从未弑君。”

许安骤然明悟，如同看透了自己家遭遇的阴谋。皇帝对朝阳郡主的“恩爱深厚”，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假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