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尘谜局

乔岚自幼便积累了数十载红尘经历，如今一眼便看透眼前人的意图。他，显然是在求证一桩令他心痛的事。她神色平静，答道：“寻常女子初次，都会有。若没有，那必是第二次了。”

这话像是尖锐的针，恰巧刺中了苏凛轩心底的软弱。几乎在瞬间，他语气骤降，冷冷说道：“可她会痛。”

正因如此，他才戛然而止，草草结束，而那块洁白如雪的帕子，却令他百般不是滋味。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行宫火起之前，皇帝那凉薄的话语——

“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可事实是，大佑没了你这个太子，依旧安然无恙；朕没了你这个儿子，照样运筹帷幄；乔岚没了你这个未婚夫，也完全可以活得开心！甚至连她的喜欢，都未曾真正属于你。她心心念念的人另有其人，你的死，对她来说或许还是解脱！”

苏凛轩深吸口气，心情如同堕冰渊。

老鸨强忍窘迫，满脸陪笑：“若女子未曾动情便行事，难免会太干涩，这自然会痛。即便许久未曾有过，也会……痛。”

苏凛轩不禁回忆起乔岚那张眉头紧蹙、眼眸紧闭的脸。一副赴死的神色，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像在草草完成什么不得不完成，却心底并不情愿的任务。想到此处，他胸口像塞了块巨石般沉闷，烦躁一时涌满全身，竟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个再滑稽不过的蠢事。

“于她而言，这段婚事不过是合伙，而洞房自然也成了任务。面对任务，又怎会有动情？”苏凛轩暗忖，嘴角勾起苦笑。尤其是，他原本还为了不让凉州人打听到消息，而特意赶来此地询问，生怕牵扯乔岚的名声。这份心思，到头来却更令自己显得无比可笑。

然而，他终究难忍，于是问道：“你说寻常，那不寻常的呢？”

老鸨暗暗腹诽：“呵，还真是个痴情种。”事实都摆在面前了，竟还想替那女子找托辞，真不知那女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碍于脖间利剑威胁，她吞下了那些探究幕后的追问，只敛眉回答：“据说还有些情况，比如外伤受击，或者剧烈活动如骑马、坠落高崖等，也可能引发女子提前落红。但我经营这花楼多年，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却还从未真正听过有人因意外而失去清白。大多数都是有了婚前情郎，然后寻些借口罢了。不过，也还有一种特殊……”

她压低声调，似有难言之隐。剑锋贴近了一分，满含威胁的声音响起：“继续说。”

老鸨咬唇道：“您得先答应饶我一命，妾身才敢坦诚。”

苏凛轩冷冷吐出一个字：“嗯。”

老鸨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如果男子尺寸极小，未曾真正破瓜，那确实有可能不见红……”

话音未落，苏凛轩已是铁青着脸，猛然从窗里跃了出去，动作利落而干脆。

与此同时的不远处，乔岚一身夜行衣悄然掠过另一条街道。她的目标，比老鸨那等市侩要警觉得多。身形如魅，刚刚落在屋顶，屋内的人却已先一步跃出床铺，两人一前一后，武器相对。

“你是谁？”黑衣男子冷声询问。

乔岚漠然回答：“前来与你合作之人。”

她从容开口，说出对方身份：“许安。”

听闻此名，许安怔立片刻，继而轻哼道：“素昧平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合作？”

尽管表面平静，许安内心却满是困惑。他不明白，这深夜潜入的女子为何知晓他的名字，又图谋合作什么？乔岚收起剑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许大人，但看此物，便可知晓答案。”

许安单手展开薄纸，借着月光看清了纸上画像，瞳孔猛地收紧，他近乎咆哮：“你究竟是什么人？！画里的人，她在哪？”

乔岚低声开口：“令姐许灵儿，如今在京城冷宫之中。”

许安怔住，继而怒吼：“胡扯！我姐孤身一人，怎会去了京城，还成了皇宫女人，进了冷宫？”他说着，却禁不住抬头凝视画像——画像中的女子，眉眼之间几分熟悉。相比她失踪时，时光显然又走过了数年。

乔岚迈步入窗旁，意味深长道：“许大人可曾听说过皇帝身边那位权势滔天的大太监，曹莺。”

许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听见这一确认，乔岚唇角微扬：“那许大人可知，她此人，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太监，而是女人假扮。她原名应奕玥，还育有一女，应雪。后来母女二人嫁入许家为继弦，短短一年便凭空消失。再后来她女儿入宫更名碧香。”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五年前，曹莺奉命寻药之时，你的姐姐许灵儿，便在此时失踪了。”

许安浑身发紧，质问道：“你是说，应家那女人，带走了我姐姐？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乔岚直起身，眼中多了几分笃定：“许大人，若要证据，何不随我去城外一见，看看碧香的尸体？”

曾经的前世，乔岚明白，许安成为皇帝麾下猛将，是出于深情不悔。他误以为曹莺母女身世悲苦，才甘愿誓死效忠，以此换取她们的平安。

但乔岚决心不让过去重演。她跃出窗外，而许安思忖片刻，果然追了上去。被清白所驱，他宁愿放弃报警，也要寻得更多线索。

乔岚停在城外破庙。她不再犹豫：“许安，你看。”

一具冰冷的尸体，无声躺于地。许安认出，这正是多年失踪的继妹。乔岚摊开下一步棋局，而许安的命运，也将从此变得不同。在复仇与阴谋交错的棋盘上，所有人都将成为被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