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金榜题名

她所知晓的，不过是现代社会信息爆炸下的常识罢了。
也不知道，这份付出，最终会迎来怎样的回报。
雁羽前脚刚走没两天，孙氏一行人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眼看着新开的三间铺子生意红火，她更不想错过乡试放榜的激动时刻。
又焦急地等了三天，五月初一这天，府衙门前终于贴出了那张万众瞩目的红榜。
县试放榜时，孙氏还能勉强挤到前面，可这乡试，人山人海，叶家竟没有一个人能挤得进去。
缘希和叶雨棠身手不凡，但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也无处施展，总不能踩着人头往上爬吧。
负责唱榜的衙役，特意挑选了嗓音最洪亮的人，务求让声音传得又远又清晰。
叶家人只能在外围焦急地等待，屏息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解元！”
那衙役故意拖长了声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骆家骆芊！”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议论纷纷。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个女娇娥？”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谁是骆芊？！站出来让大伙瞧瞧！”
叶璎珞柳眉轻挑，心中暗赞，这小姑娘，着实厉害。
能中解元，那必定是自小便寒窗苦读，学业从未荒废。
即便是在世家大族中，这样的女子也实属难得。
在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人的选择往往取决于天性，看来，这位骆芊也是个酷爱读书之人。
衙役气沉丹田，一声怒吼：“肃静！”
喧闹的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
“亚元——”
叶明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忐忑不安，今后会不会被师傅逐出师门，可就看这次了！
一定要进前三甲啊！
老天爷保佑！
孙氏也紧张地拧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清水叶明！”
叶明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孙氏，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娘，你刚听到的是清水叶明吗？”
孙氏激动地点头，但又不太确定，连忙看向叶璎珞，想要确认一下。
叶璎珞笑容灿烂，当即对着叶明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拜见明儿举人老爷！”
孙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一下子蹦了起来，叶二虎也跟着手舞足蹈。
“中了中了！我儿中了！”
叶明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呆呆地望着远处那张红榜，确定自己真的榜上有名，一跃成为举人，从此便有了功名，真正踏上了这条青云之路！
衙役本想再次怒吼，维持秩序，但顾忌到叶明今后的官身，哪怕只是一个举人，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衙役能够得罪的。
“三甲经魁——”
叶璎珞眼疾手快地拉住孙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
孙氏心领神会，连忙捂住嘴巴，转身朝着人群外跑去。
她不敢再听下去了！
她要放声尖叫！
她简直高兴坏了！
叶二虎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叶老太满脸堆笑，略带嫌弃地看着二房这俩活宝。
心里却充满了自豪，她明白，叶家这次是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叶明生怕还有个同名同姓的，一直等到人群散去，这才走到红榜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榜上只有一个叶明，而且就是亚元，脸上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叶璎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别听你师傅的，他不会把你逐出师门的。苏桀说了，他要是敢把你逐出师门，他就立刻收你为徒。”
叶明连忙摇头，连声说道：“不成不成，我可不敢认苏大人为师，我怕丢了他的脸面。”
一想到自己要是真成了苏桀的徒弟，别人一提起他，就是“苏桀唯一的亲传弟子，县试第三，乡试第二”，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只有叶璎珞陪着叶明看榜，那对已经乐疯了的爹娘，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庆祝去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家走着。
“明儿，你当初为何想要考取功名？”
叶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姑，不瞒你说，我其实没想太多，只是很喜欢读书，考取功名，也只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而且，也想为娘亲挣个诰命，娘亲这辈子太苦了。”
他始终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当初小姑以死相逼，让家里先供杜鹏志读书时，叶老太哭着握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明儿啊，阿奶就这么一个闺女，阿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阿奶求求你……”
叶大牛和叶二虎也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
孙氏更是心如刀绞，恨得用手掐着自己的掌心，鲜血都渗了出来。
那时的他还年幼，自然受不住往日对自己百般疼爱的亲人如此苦苦哀求，没想太多就答应了退学。
娘亲当夜就坐在他床边，默默地哭了一宿。
嘴里一直念叨着：“都怪娘没用，供不起你读书，娘发誓，今后一定要拼尽所有，让你重新回到学堂。”
他始终记得娘亲温热的泪水滴在胳膊上的感觉。
真的退学之后，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一切都变了。
学堂不让他进了，以前玩得好的小伙伴，也都渐渐疏远了他。
他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可每当对上孙氏那双饱含着隐忍和愧疚的眼睛，他就立马挤出一个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璎珞心里咯噔了一下，叶家这些年的苦难，很大一部分都源于原主这执拗的恋爱脑，真是害人不浅。
“是小姑耽误了你十几年，先前你二嫂恨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如今家里情况都好了，你也不必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你若是只想读书，那就一路考上去，考进翰林院，在翰林院做出一些名垂青史、影响深远的大事，自然能为二嫂挣来诰命之身。”
叶明陷入了沉思。
叶璎珞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年轻，多去尝试一下，总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好。”叶明将这句话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噼里啪啦轰！”
两人刚走到叶宅门前的小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在耳边炸开。
叶璎珞笑着捂住耳朵，叶明则兴奋地朝着家门跑去。
鞭炮正是叶家人放的，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碎屑，彰显着家逢喜事的喜庆气氛。
香案已经摆在了院子中央，檀香袅袅升起，叶老头和叶老太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
“列祖列宗在上，叶家第八代子孙叶明，今日得祖宗保佑，高中举人！叶家从此也是官家了……”
老两口嘴里低声念叨着，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又点燃了香。
叶明也自觉地跪了下来，同样感谢着列祖列宗的庇佑。
血脉的传承便是如此，没有先辈的付出，又哪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