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民愤起

二嫂那张嘴真是快枪，再慢一点，恐怕连王烁那些事都要抖落出来了。

倒不是提防李婆婆，而是那些事儿本就暗藏风险，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分变数，她向来不喜欢节外生枝。

李媒婆瞧着包装得格外精美的点心，迫不及待地拆开就吃，“我昨儿去县里就眼馋这玩意儿了，香味坊那周扒皮，真不是个东西！”

孙氏柳眉倒竖，眼神直直地射向叶璎珞。

叶璎珞觉得和孙氏相处久了，简直能读懂她的心思。

瞧吧？我就说这周扒皮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活像个答对了先生提问，等着夸奖的学生娃。

叶璎珞抬手捂住脸，遮掩住自己差点喷涌而出的笑意。

李媒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唾沫横飞地说道，“卖女求荣，这事儿谁不知道？卖的是他大闺女，她娘死得早，是被那痨病活活拖死的！周扒皮抠得要命，死活不肯拿钱请郎中给他那位夫人瞧病。”

叶璎珞听到这，有些疑惑，“那这大闺女怎么还死心塌地地为周扒皮做事？”

李媒婆长叹一声，“要不说他不是人呢，那大闺女也是个苦命人，娘没了，后院一堆狐媚子，早就被教歪了，从小学的都是伺候男人的下作功夫。周扒皮用‘孝’字压着，她除了言听计从，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年头，孝道大于天，父母就算把子女打死，只要没出人命，都不算犯法。

而子女要是不听父母的话，不孝就是天大的罪过，轻则脸上刺字，判处徒刑，重则直接拉到菜市口凌迟处死。

叶璎珞听得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摊上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唉！”孙氏也跟着长吁短叹。

“可不是嘛，周扒皮那香味坊，底下可都是用人血堆起来的！我压根不去那儿吃饭，那儿的招牌菜，有不少都是他逼着人家交出来的！”

说到这，李媒婆一把抓住叶璎珞的手，焦急地说道，“之前没想到这茬，是那周扒皮找你麻烦了吧？”

叶璎珞点了点头，“没事儿，李婆婆，您别担心我，我能摆平。”

李媒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

孙氏把她拉了回来，“你快说说，他都是怎么逼着人家交出赚钱的诀窍的？”

“唉，他是县令的老丈人，每年孝敬县令的银子可不少，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让人家家破人亡。来上这么几回，后面的人也都吓破胆了，周扒皮想要啥方子，就得乖乖地双手奉上，不然就只能卷铺盖滚出清水县。”

叶璎珞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这跟地头蛇有什么区别？

欺软怕硬的货色，只会拿老百姓开刀，她非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尝尝被权势欺压的滋味。

李媒婆摇了摇头，“更丧尽天良的是，他还强抢民女！他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大部分都是他强取豪夺来的，有个别性子刚烈的，直接上吊自杀了！”

说到最后，李媒婆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孙氏双眼通红，“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种人渣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叶璎珞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清水县偏居一隅，你可知这里离王法有多远？”

王法首先得让人知道，才有可能实现公平。

李媒婆听到这话，心跳得飞快，“璎珞，你可别乱来，你是个姑娘家，要是沾上官司，外面那些人能把你嚼碎了！”

叶璎珞站起身，笑着说道，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不然我也不会去摆摊了。”

李媒婆还是不放心，“你长得这么水灵，当心那周扒皮狗急跳墙啊！”

毁掉一个女人最卑劣的手段，往往就是这样。

叶璎珞点了点头，“李婆婆您放心，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说完，叶璎珞拍了拍李媒婆的手，便拉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孙氏走出了她家。

“我，我，我现在真恨不得拿刀去宰了那个畜牲！”孙氏终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娘生下他这么个玩意儿，就该直接扔到河里冻死！”

叶璎珞也不拦她，反正这会儿不是在别人家，随便她骂。

孙氏一路骂骂咧咧，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小妹，要收拾那个人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我随叫随到！”

她现在只恨自己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不然非得去为民除害一番。

叶璎珞笑盈盈地说道，“好，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孙氏却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小妹，你这样有点吓人，就像那种千里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的杀手一样。”

叶璎珞有点吃惊，“难得二嫂能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孙氏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我一直觉得那种杀手很酷，所以就记住了这句话。”

叶璎珞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

生活还得继续，久久卤的铺子照常开张。

孙氏现在看着斜对面的香味坊，只觉得碍眼至极。

“出大事了！菜市场杀人了！”

“哎哟，走走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赶紧去瞧瞧！”

“错过这次，下次还不一定能不能再看到呢！”

一眨眼的功夫，铺子前排队的人跑了大半。

年幼的孩子四处奔走，大声喊着，“杀贪官了！杀贪官了！”

叶璎珞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孩子，心中涌起一股悲哀。

孙氏却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放下手中的汤勺，准备往外冲，“走走走，我们也去瞧瞧！这些贪官污吏就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