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碗卤肉

“小妹，里边座儿都满了。”孙氏拽了拽叶璎珞的衣袖，略带焦急地说道。
“咱在外头也摆了几张桌子，后院今儿个不开放。”叶璎珞压低声音回应道。
孙氏闻言，这才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去招呼叶二虎帮忙搬桌椅。
卤货那浓郁诱人的香味，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蔓延至整条巷子，惹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打量着这家生意火爆的小店。
原本没打算吃东西的，也被这热闹的氛围给感染了，心里痒痒的，也想进去尝尝鲜。
香味坊的周掌柜，此刻正站在二楼的窗边，隔着一条街，目光阴沉地盯着对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恼羞成怒地朝着伙计吼道：“还不快去！把门口那块破牌子给我撤了，杵在那儿丢人现眼！”
小二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连忙飞奔下楼。
他原本想从叶璎珞手里买下卤味的方子，可惜没能成功。
但他并没有因此气馁，而是自己开始琢磨，让后厨的师傅们没日没夜地试验了整整三天，却始终做不出那个味道。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就是不对味儿。
但都折腾这么久了，要是不卖卤货挣这份钱，他又实在不甘心，索性就选了个味道最接近的，硬着头皮开始卖。
结果可想而知，效果差强人意，几乎没有回头客。
他心里本就焦躁不安，此刻看到叶璎珞的铺子开张，而且生意还如此火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煎熬无比。
叶璎珞再次走出店门时，敏锐地发现香味坊的招牌已经不见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没放在心上。
……
“这鬼天气，今年冬天真是冷得邪乎。”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年轻书生，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一边不停地哈着热气。
杜鹏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地说道：“舅兄说的是，那咱们中午就去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这位书生正是王氏的弟弟，王氏得知他考中了秀才，便特意嘱咐杜鹏志，让他多向这位小舅子请教学习。
这位小舅子身上穿的绸缎，可是杜鹏志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他站在王烁旁边，就像个跟班小厮。
王烁趾高气扬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在前面，压根不在乎杜鹏志是否能跟得上。
杜鹏志眼神阴鸷地快步跟上，两人走出了书院。
王烁从小娇生惯养，对吃食尤为挑剔。
因此，他一路直奔香味坊而去。
杜鹏志心里十分不痛快，这么冷的天，不就是吃个午饭吗，至于跑这么远？他还得回去抄书呢。
走到香味坊的巷口时，王烁忽然眯起眼睛，注意到旁边一家人满为患的小店。“这家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肯定好吃。”
说完，也不管杜鹏志，抬腿就朝着那家店走去。
杜鹏志攥紧了拳头，当看到叶璎珞和叶家人熟悉的身影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怎么会是她？！
叶家怎么会有钱在县城这么好的地段买下铺子？！
而且生意还这么红火，这得赚多少钱啊？
他忽然想起那天妹妹说，在镇上的面馆门口看到过叶家人，当时他还以为叶家是去面馆打工，现在看来，叶家可能真的已经有钱到下馆子了。
那今天他给这两人请客吃饭，岂不是可以省下一笔钱了？王烁吃的可都是贵的，每次都是他抢着付钱，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王烁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一桌客人吃完离开，他一屁股坐下，抢占了一个位置。
叶二虎麻利地过来擦着桌子，热情地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卤肉十文一碗，卤菜五文一碗。”
“各来一碗，让小爷尝尝鲜。”王烁漫不经心地回道。
杜鹏志正准备坐在王烁的对面，叶二虎却眼疾手快地一脚将凳子踢到了一旁，冷笑一声：“本店不卖给狗。”
王烁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杜鹏志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二哥说的什么话？我现在可是秀才，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
“秀才怎么了？我还没权利选择卖不卖给谁吃了？”叶二虎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叶璎珞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碗，走了过来。
“二哥说的对，本店不卖给你们杜家的任何人。”她笑着说道，语气却带着一丝冰冷。
杜鹏志还想争辩几句，王烁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就在旁边的香味坊随便吃点吧，吃完了再来找我。”
他向来就不喜欢杜鹏志这个侄女婿，更厌恶姓刘的那对父女，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王家的奴才罢了。
他才不会为了杜鹏志出头呢。
杜鹏志心里窝火，却也不敢忤逆王烁的意思，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应声道：“好的，舅兄。”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还指望着王家能给他谋个一官半职呢。
王烁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把钱付了。”
杜鹏志咬紧牙关，脸上仍旧挂着虚假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十五文钱，重重地放在桌上。
心里却止不住地咒骂，这破卤肉也太贵了！这些钱都足够在香味坊点一道像样的菜了！
叶璎珞看着杜鹏志吃瘪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
只有杜鹏志这种趋炎附势、踩低捧高的小人，才会在她面前上演这种闹剧。
她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往店里走去。
杜鹏志本来还想找机会和叶璎珞单独说几句话，但看到她转身离开，又顾忌着王烁在场，没敢出声喊她。
要是被王烁看到了，告诉了王氏，平白惹得她不高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待卤味端上来后，王烁皱着眉头看着碗里那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他指着叶二虎，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过来，给小爷好好说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叶二虎走过来，热情地介绍道：“客官，这是猪大肠和猪肚，剩下的都是猪头上的肉。”
王烁听完，满脸嫌弃地一把捂住鼻子，端起那碗卤货，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胆！竟敢给小爷吃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周围的客人纷纷停下筷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叶二虎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烁站起身，声色俱厉地怒吼道：“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叶璎珞见状，连忙走了出来，拿出十个铜板，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要是不爱吃，这钱退给你，碗钱我扣了，麻烦你去别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