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皇权与命途

赵辉的目光在暗淡烛光下微微晃动，似是回忆般地低声叹了句：“没错啊，挚儿早早就离开京城了……朕怎的又忘了。”

这一声感慨仿佛击碎了赵云心中某处早已支离破碎的坚强。他怔怔望着赵辉，泪水猝不及防地涌上眼眶，脑海中涌现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赵云情绪涌动的刹那间，忽然发觉，父皇的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了几缕霜白。那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面容，已经爬满了浅浅的皱纹。猛然间，他意识到眼前的赵辉，不再是那个操纵乾坤的雄心帝王，而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时光的无情与命运的挫折让这个老人再难扛起属于一国之君的重担。

赵辉的目光在殿中环顾片刻，终于落在赵云脸上。他嘴唇微微颤抖，神情间透着一丝迷茫与某种更深的哀伤。终究，老人挥手示意道：“都退下吧，朕乏了不想再多言。今日……罢了，朕要好好歇歇。”

众人低声应和，正欲离去，却听赵辉忽然低低地补了一句：“等等，老五留下，其余的人退下。”

赵云闻言，脚步一顿，回头定定地看向父皇，缓缓点头。隐约间，他似乎明白，这场关于皇权与家族的交谈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而退出大殿的谢凝与萧寒等人，却都静静地坐上马车，各自沉浸在复杂的心绪中。马车缓缓驶向回府的路途，四周的夜色倒映在每个人的脸庞上，却怎么也冲淡不了这沉默与压抑的氛围。

云意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车内转瞬间轻轻响起：“萧夫人，萧将军，你们觉得皇上单独留五皇子殿下到底要说些什么？”

短短的一句话，让萧寒眼底的深沉越发幽远。他唇角微勾，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如果我猜得没错，皇上这是要将皇位传给五皇子殿下了。”

谢凝听罢，不禁点头附和：“皇上如今的年岁已高，连丧子之痛都承受不住，整个人早已疲惫不堪。或许连他自己都明白，已没有能力继续执掌这江山社稷。”

她的动作轻轻抚上腹部，心神却暗自感慨。赵翊的死，让赵辉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退出舞台，而留给赵云的，恐怕就是整片存续多年的大梁江山。虽然皇室纷争令人唏嘘，谢凝却也忍不住安心：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不枉这些年来的风雨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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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处宅邸内的萧寒却正经历着情感上更为炽烈的煎熬。一见沈白到来，他立即眼露焦灼：“沈白，你总算来了！快看看凝凝！她情况不妙！”

沈白闻言眉头微挑，眼底竟透着一丝难掩的讶异。他跟萧寒从未少年江湖到戎马沙场，早已见证过无数生死，却从未见过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显露出如此焦急神情。偏偏，谢凝的一点病痛竟让这个昔日不动如山的汉子慌乱如孩童。沈白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感情啊，果然是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

他敛起纷乱思绪，迅速步至床边，搭上谢凝的脉搏诊视了片刻，其后隐含忧色地低声开口：“她是受了重刺激，才会导致早产。”

话音未落，床上的谢凝已痛得眉头紧锁，她紧紧抓着床单，汗水浸湿了凌乱的发丝，整个人狼狈到让人心疼。

“产婆呢？产婆来了没有？”萧寒几乎丧失了他一贯冷静，猛然站起身，冲着门外焦声喊道。

“萧将军，来了！”随着门外云意的应声，两位产婆终于赶了进来。一见萧寒，二人连忙准备行礼，却被他挥手制止：“别耽搁，直接过来看看夫人体征如何！”

两个产婆闻言对视一眼，随即快步走到床边，略略查看谢凝的情况，随即面色一沉：“夫人恐怕已临近生产，萧将军，此地无需外人，您还是先出去吧。”

萧寒神情犹豫，目光深深锁在谢凝脸上。沈白见状，轻拍他的肩膀，劝道：“交给产婆，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外面等吧。”

无可奈何之下，萧寒终于转身走到门外。一时间，屋内传来的阵阵痛叫声仿佛成了利刃一般，凌迟着他的心。每一声谢凝的喊叫，都让萧寒恨不得冲进去紧拥她，却只能紧握拳头，以无力的姿态等待。

“老萧，放宽心吧。生孩子虽凶险，但毕竟是每个女人都经历的事。凝凝定不会有事。”沈白低声安慰，话语虽然平静，却也带着几分笃定。

萧寒缓缓抬头，目光仍注视着门内。他知道沈白的话有道理，可谢凝的撕心尖叫仍一次次击碎他的理智。他的拳头紧握如钢，思绪却早已在深痛与炽爱之间挣扎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