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皇权围猎

如今，当亲眼目睹那人交出的“真相”，云意竟忍不住嗤笑出声。讽刺的意味在她眼角微扬的笑意间满溢而出。她心里充满感慨，仿佛在嘲笑过去愚昧无知的自己。是啊，那时她多瞎眼啊，竟一心一意追随在赵翊身侧，心甘情愿地为他筹谋、办事，从未有一句怨言。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帮他完成那些肮脏的事，便能换回属于自己的自由。然而结果呢？赵翊对她的回馈，竟是毫不留情的过河拆桥和灭口绝杀。如果不是她命大，今日，又岂能还站在这里？云意抿了抿唇，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了一下，仿佛要抓紧什么，旋即浅叹一声，将纷乱的思绪收了回来。

忽而，她唇角轻轻翘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浮现在脸上。随后，她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件精致的小物什，高高扬起，继而似笑非笑地转向赵翊，声音冷如寒霜，却掷地有声：“三皇子殿下，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洪钟大吕般直击赵翊的耳膜。他眉头微蹙，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去，只一眼，瞳孔便陡然收缩，面色霎时变得如死灰般惨淡，那张原本挂满自信和傲慢的俊脸，此刻彻底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云意手中的物什，声音因惊恐而颤抖：“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

御书房中，一切显得格外静谧，唯有窗外的风卷起檐角，发出低声的呜咽。赵翊垂着头，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双眸空洞，看起来仿佛一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他的眼神望向半开的窗，仿佛穿透了那一层高墙，看见了遥远不可触及的另一片天地。他薄唇微动，语气中透着几分散漫的凉薄与自嘲：“父皇，自我很小的时候起，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帝王之家，双手不染鲜血的人，根本活不长。您也一样，不是吗？”

他缓缓抬眼望向那始终端坐在案后的赵辉，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只是您比旁人要幸运些。老天爷眷顾您，让您笑到了最后，拿到这个位置。而我呢？我不过是命不好罢了，落得如今这身败名裂的下场，我认，也不怨谁。”

赵辉面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对赵翊越发放肆的话语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然而就在赵辉即将开口呵斥之际，赵翊率先冷冷一笑，挑眉续道：“父皇，您别激动，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其实也无须多言，我都明白了。说实话，这世上我最佩服的人，也是您，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无法成为您那样的人。”

话音落下，赵翊垂下头，颓然轻叹。他声音像一缕雾气，散得无边无际。站在一旁的谢凝见状，心绪瞬间复杂。她望着眼前这狼狈不堪的男人，心底却生出了些许讽刺的怜悯——执着于权力名位，到头来不过让自己深陷泥淖，甚至连自我也丢了。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赵翊，”谢凝忽然开口，音量不大，却如泉水般透彻，“过度迷恋权力，于是便失了本心。你今日落得如此境地，不过是自食恶果。”

赵翊听到这话，幽幽地转头看向谢凝。他的眼底闪着矛盾复杂的光芒，似是困惑，又似是不甘。“谢凝，”他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唇角挑起一抹讥讽中夹杂着落寞的笑，“其实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果然……你就是老天派来对我下绊子的人。”

谢凝一怔，随即扬眉笑了。笑意流转间，她的心却隐隐泛起一丝苦涩，仿佛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扎入了胸口。赵翊的话没错——因果循环，前世他所欠的，今生注定得偿还。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掰回局面的机会，亦是给赵翊一个赎罪的审判。

赵翊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看了赵辉一眼，嘴角勾出极浅的笑容，可其中悲凉的意味却叫人心惊。他轻声呢喃道：“父皇，这个皇位，我终究是没资格坐上去吧？”

这一句看似疑问，却更像是挂在他心底的自言自语。赵翊心里清楚再明白不过，经过这场变故后，赵辉绝不可能再将帝位交到他的手里。

果然，赵辉听罢，脸色骤变，一拍桌案，大骂道：“逆子！事到如今竟还在妄想着皇位！”

怒火中烧的赵辉抓起桌上的一本厚书，使劲往赵翊头顶砸去。然而赵翊没有动，似乎早就放弃了一切意义上的抗拒。书本重重地砸在他俊美的额头，从高处摔下，砰然落地，翻开的书页间扬起些许尘埃。

赵翊的额头渗出一道血线，鲜血顺着轮廓流淌，浸湿了他白皙的肌肤。他那温润如玉的长相，此刻浸染了妖冶的猩红，竟透出一种别样的魅惑。而此时的他，彻底脱下了伪装，也摘掉了骄傲的面具，浑然只剩下颓废与绝望。

---

与此同时，赵云跨步迈入御书房。当听到赵辉喊出“六弟”时，他微微一怔，很快意识到，赵辉这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六弟赵挚。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突然隐隐刺痛，却并非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个苍老憔悴的父亲。

赵云缓缓叹了口气，目光里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轻声道：“父皇，我不是六弟，我是老五，赵云。”

赵辉愣了一瞬，眼中迷茫的神色在他面前划过，却迅速散去。他似是终于回过了神，茫然又无力地点了点头：“哦，是老五啊。父皇……果然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