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废棋一招

谢凝指尖微颤，齿关咬得咯咯作响。她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局面，如履薄冰，稍有误步，便会满盘皆输。此刻，冲动只会令人自取灭亡。

赵翊视线敛动，平淡开口，如同没听见谢倾之前撕心裂肺的质问：“谢大小姐，我看二小姐精神似有不佳，还是送她回去休息罢。”

谢凝目光如寒星，幽冷而无声。她未应一句，只静静地抬眸，冷淡扫过赵翊。那一眼，仿若滚雪寒霜，拒人千里之外。它冰冷到令人胆寒，不经意间犹如一柄利刃刮过赵翊的心头，他不由得僵了一瞬，竟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可就在他一个恍神回过神后，那眼神似乎只是一瞬错觉，再定睛时，谢凝的目光已散去锋芒，归于平静，淡漠得像深潭一池。

“多谢三殿下好意，倒不必劳烦。”她唇角轻抬，口吻冷若冰霜，仿佛无波无澜。

赵翊眉宇微挑，似乎早料到她的抗拒，也不再强求：“如此，那本殿便不叨扰了。府中尚有公务，告辞。”

他的身影掠过，谢凝依旧岿然不动，而谢倾则浑浑噩噩站在原地，眼角残留泪痕，整个人的气息如枯败花枝那般死寂沉沉。

谢凝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眉梢微蹙，随手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晶莹的琉璃酒液，柔和灯光下流溢出粼粼细芒。她晃了晃青花玉瓷酒盏，神情讽笑：“妹妹为这样的男子，哭得肝肠寸断，未免太天真。”

她语气轻飘，却字字刺心。谢倾猛然回眸，空洞的双眼稍达讯号，怨毒的寒光顿时漫上眼底，如毒蛇阴冷的目光锁紧猎物。

“谢凝！都是因为你！”谢倾激动地嘶吼，像压抑已久的火山瞬间喷发。“如果不是你！三殿下眼中怎么会只有漠然，我为何会直到今日，落得如此境地？”

谢凝心里一紧，盯着眼前状若疯狂的谢倾，着实震惊。曾经的谢倾，明明是端庄娴雅的女子，知书明理，柔婉温和。可此刻，她为何变了一个模样，凄厉怨恨，像复仇的厉鬼。

罪魁祸首，又是谁？谢凝不言自明，眼神愈加凝滞冷硬。赵翊，都是因为他。

“还装什么好心姊妹！”谢倾的声音飘至耳畔，打断谢凝的沉思。“那些伪善，全都是表演。你早就猜到了我的下场，却从容旁观，只为看笑话吧？！”

谢凝眉心微皱，脸色寒霜凝聚。将酒杯一放，闷然响声如石入水。她没有耐心继续伪善，不再留给谢倾任何温情：“适可而止罢！你沦落如此，不过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她语声冰冷彻骨，话里话外全是决绝。自以为痛恻的怜悯，大抵喂养的是疯癫的悔恨与怨念。谢凝握拳，眼心逐渐坚硬，高冷无情。

谢倾怔了片刻，旋即癫狂大笑，状若疯癫。她声声震颤，眼中光芒呆滞如失魂，像极了一个被刺激得彻底破碎的木偶。

宾客的目光渐渐聚拢，谢凝皱眉，深觉厌烦。这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她的一举一动关乎颜面，若继续这样无理取闹，岂非成为众人笑柄？

可谢凝才要抚她肩膀，却忽然手臂剧痛——谢倾像疯犬，狠狠咬在她手臂上。一股刺痛传来，谢凝下意识松手。下一秒，谢倾便如脱缰之马，逃得无影。

她眸光冷凝，静静望着谢倾消失的方向，没有追随，反而自顾自落座，将未动的酒菜盏盏斟向杯中，似一切都未发生。

冷风溜入，吹起发丝纷飞，她的眉目如画，却比陶塑更有冰冷的质感。

此情此景，谢凝心中虽已凉薄，但未免有点复杂。忆起上一世那段时光，谢倾这堂妹，不仅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曾与她有过诸多美好回忆。她们放风筝，共嬉戏，也学刺绣玩乐。

而赵翊的介入，便是这一切彻底改变的开端。她曾念旧情而怀几分怜悯，但前世的同情，却在今天的一次次冲毁后，彻底化为粉末。

现在，还值得怜惜吗？不，不值得。

谢凝轻饮一口酒，风再度扬起她的发丝，那一幕美得刺目。

酒楼角落，沈白悠然回身，端起壶酒朝萧暻轻言：“老萧，瞧她们都散了，难道不打算上去同你未婚妻共饮一杯？”

萧暻手中杯盏微转，无声凝神。他虽未听谢凝和赵翊此前的话语，然而那男子不陌生——三皇子赵翊。

萧暻心中一动，脑海浮现江湖宴上谢凝与赵翊泛舟湖上的画面，一份疑云悄然升腾。他暗思——谢凝与赵翊之间，到底有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