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言锋芒

谢凝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冷光，双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哦？玥儿妹妹她怎么了？”话语间，她的声音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心生寒意。

跪在地上的临云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恳求着：“大小姐，我家小姐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病不起，已经奄奄一息。求求您了，看在姐妹情分上，去见见她吧。”她的身影踉跄，姿态几近卑微，眼泪一滴滴砸在地面上，竟似要流干所有悲痛。

谢凝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竟觉得荒诞可笑。临云这一哭一跪，仿佛试图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然而她冷笑一声，眼神微凉，嘴角的笑意却更分明：“妹妹既然病了，为何不找个好太医诊治，反倒来寻我做什么？我可不是能治病救人的神仙。”

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临云顿时愣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眉宇间满是焦虑与难以置信，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咳嗽了两声，双眼含泪，却努力维持住继续哀求的姿态：“大小姐，大夫说我家小姐这是心病，恐怕只有您的原谅才能化解她的心结。求您大发慈悲……”

谢凝闻言，面色未动，心中却哂然。谢倾会心生悔意？这种鬼话她连半句也不信。她心底冷冷发笑：既然谢倾如此“殷殷挂念”，她又何妨去见识一下对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呢？想至此，她淡淡地开口：“罢了，你起来吧，前头领路。”

临云猝然听到这一句答应，只觉得如坠梦中。她惊诧地抬头看着谢凝，似是不敢相信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可很快，那惊诧的眼神化作狂喜。她摆摆衣袖，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带着颤抖：“多谢大小姐！大小姐心善，必定会得福报！”这话里字字含讥，但她脸上的笑倒比阳光更灿烂。

谢凝见状，心底却寒意更甚。她绝不会轻易落入谢倾的圈套。眼下她带上了贴身丫鬟子衿，步步警觉，随临云向谢倾的院落走去。她倒要看看，谢倾这次又准备了什么戏码。

谢倾的房间门微掩，屋内昏暗，气氛里透着一股死寂的沉闷。一袭病容的谢倾坐在床边，拥被而垂眸，脸色苍白如薄纸，唇上更是全无血色。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未施装点，却平添几分刻意营造的弱不胜衣之态。

“姐姐……”谢倾见谢凝走进，咳了一声，声音软得宛如羽毛拂过耳畔。她抬眸望向谢凝，泪水在眼底打转，几欲溢出：“姐姐，是我一时愚钝，做出伤害您的事。求您恕我吧，否则我良心难安，便只有以死谢罪了……”

若是前世那个愚蠢的谢凝，或许会动恻隐之心；但如今的她心如铁石，早已被满门惨灭的血债侵蚀得无比冷漠。在她眼中，谢倾无非是赵翊的一枚棋子，就算有所悔意，也只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她轻嘲一笑，眼尾一丝冷意：“原谅你？凭什么？”

谢倾猛地怔住了。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似乎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只知道愣愣地看着谢凝。记忆里的姐姐总是温柔软弱的形象，宽容善良到令人不忍触犯，可如今，她却冷漠得如不可接近的冰山。

“姐姐，这次妾身是真的悔改了。您要是不肯原谅，那妾身还不如死了！”谢倾声音哀婉，死死地握着帕子，纤细的指节几乎发白。她的眼眸仿佛盈满了痛意，“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念姐妹之情吗？”

她这副模样，分明是想撼动谢凝的情绪。若是赵翊在场，也许她眼底的凄楚会多了几分真切。然而谢凝只是冷眼旁观，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寒彻骨髓的笑意：“你既要死，我自不会拦着你。”她语声轻淡，却字字如冷锋，毫不留情地刺向谢倾的内心。

“你去死啊。”这句话清晰无比地在谢倾耳旁回响，宛如沉重的雷霆。她愕然失神，竟连言语都忘记了出口，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凝，仿佛试图从她的脸上捕捉出什么熟悉的温存，但所见不过是一片冷漠如雪。

此刻的谢凝身着水碧色曳地长裙，典雅之中透着压迫。她身姿娉婷，然而目光冷冽无情，仿佛古老雪峰上的寒意凝聚身侧。若非亲眼所见，谢倾或许都难以相信，现在的谢凝竟会是自己的嫡姐。

谢倾还想说些什么，可话语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哽住了喉咙，吐不出口。她原是想通过装弱求谅，从谢凝那里赢得回转余地，再借机去找赵翊问个清楚。然而事态发展却彻底偏离了她的预期。

她心底仍有不甘，赵翊的绝情至今让她无法接受。从将军府那场私情暴露至今，她发出去的消息全都是石沉大海。那个曾经对她山盟海誓的男子，竟在危难中转身离去，半点旧情不留。

想到这里，谢倾黯然的目光沾染了几分癫狂的色彩。但谢凝看见她此刻复杂的神态，竟只是轻轻一笑，转而开口：“妹妹，日后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俯眸扫了谢倾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那身影渐行渐远，仿佛带走了整个房间的氧气。谢倾坐在床边，只觉得手脚冰凉，周遭沉入无声的黑暗。寂静之中，她的内心如坠深渊，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