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美人如棋局在手

方窈闻声抬起头，目光如水般清透，落在谢凝身上，眼中的光芒转瞬即逝，下一秒，她便瞪大了眼睛，低呼出声：“谢小姐？”

说完这句话后，她如同故意掩饰自己的微妙情绪，迅速柔声继续说道：“谢小姐，自从上次暻哥哥救了窈儿，窈儿就一直铭记于心，想着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算略表心意。所以……便帮他收拾收拾屋子。”她的语气轻软如絮，却让人听着有些别扭。

谢凝敛了敛眼睫，掩下眼底那抹情绪，嘴角牵起一丝淡笑，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凉意：“方姑娘倒是有心了。至于我今日前来……是找萧——暻哥哥的。”那最后几个字，她说得不紧不慢，仿佛刻意般拉长了尾音。

方窈甜甜一笑，仿佛毫无察觉般接话：“谢小姐，我看您来得有些晚了，暻哥哥他早……”

然而她话未说完，谢凝的语声却冷不丁地插入，彻底打断了她：“哦，我知道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凝根本没有等她说完便转身匆匆而去。

被打断的方窈，嘴边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随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她目送谢凝远去的背影，神色中多出几分寒意。

谢凝脚步轻快地离开院落，径直朝八角凉亭跑去，心中却在翻涌着思绪。前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萧暻有个习惯，每日清晨，他总会去八角凉亭练剑。这一次，她没打算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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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八角凉亭，果然，萧暻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袭月白长袍，站在晨光之中，清冷的气质却包含着令人心悸的孤绝之感。长发被一只玉簪随意束起，眉宇间沉着几分凉薄的平静。他挥剑如虹，一道道残影掠动，伶俐的剑气划破空中，带起阵阵劲风。

凉亭旁的花木被这风吹得枝叶纷落，些许花瓣竟飘落在他的肩头，却愈发衬得那抹身影卓然出尘。萧暻的剑势时而如苍龙飞动，时而又似流水潺潺，剑光流转间，美感与杀机交织。

谢凝站在一旁凝视，目光复杂。直到萧暻终于收了剑，缓缓转身，一眼捕捉到亭外的她。那静如秋水的双眸微微一顿，随即唇角轻扬，语调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懒散：“你怎么来了？”

谢凝凝眸，轻笑一声，言语中透着点耐人寻味的戏谑：“萧将军倒是贵人多忘事，昨天的约定您就这么轻易抛诸脑后了？”她语气轻佻又温和，然而每个字却精确有力，像小针尖刺破平静的湖面。

萧暻略一沉思，瞬间明了她指的是云裳的事。他点了点头，没有争辩：“记得。只不过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随后，他转过身，随手将长剑入鞘，淡声道：“走吧。”

谢凝一瞬间有些怔住，未料到对方如此简单干脆。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萧暻已经大步走出凉亭，她只得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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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大理寺时，观审厅早已坐满了人。谢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主座之上——赵翊端坐在正席，他一袭绛紫云纹锦袍，衬得那温雅如玉的气质越发清贵脱俗。正如外界所称赞的那般，这位五殿下从头到脚，皆透着沉静如水的儒雅。

然而，这副翩翩君子的面孔却让谢凝心头一刺，眼底冷意乍现。她转动视线，很快注意到主审席旁的一个身影。赵云，就坐在那里，一身玄青长袍，眉眼间隐约透着抹不去的疲敝之色。尽管坐得端正，但透骨的颓然感却止不住地从他身上溢散出来。

谢凝沉吟片刻，直接走到赵云旁边坐下，萧暻则稳稳落座于她另一侧。谢凝微微转头，望向赵云，话里带着抚慰的柔意：“五皇子殿下，一切早已注定，现在再多虑也无济于事。不若有些信心。”

赵云微不可见地斜了她一眼，随后迅速移开了目光。任旁人如何安抚，他的复杂思绪始终如鱼刺般扎在喉口，无论如何无法忽视。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她的脸，还有那些缱绻的过往。那一袭红衣，那如花笑靥，都是真切而不可追的梦。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这梦会以这样的方式崩裂成虚幻……

那年多的一切，若竟然真的只是场假戏，他该如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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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即将开始的时候，一声威严的宣告震响大殿：“犯人，带到！”

众人齐刷刷望向殿门，只见云裳缓缓步入大殿。她依旧穿着那套行刺当日的舞衣，那一身灿若烈焰的红衣配上惨白如纸的肤色，透出几分美艳与荒凉相融合的诡谲感。

尽管形容狼狈，她那双剔透的眼眸依旧摄人心魄。美而决绝，甚至让人看不穿其中的真实情绪。

此刻的大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而站在正中的云裳，只笔直地站着，承受着千道视线的围剿，却不曾动摇半分。

座席中的赵云，双拳紧握，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的目光灼热，几次想开口却最终只化作喉间的不甘叹息。

赵翊眯起了眼，眼底的冷光如锋刃般泛起。他猛然拍案而起，厉声质问：“云裳！见了本殿，为何还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