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藏情深深处

谢凝伫立在萧暻身后，望着眼前的场景，指尖无声地收紧，心头一阵狂乱。她看得分明，方窈那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里燃烧着深情，那是藏不住的眷恋之色。她自然明白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因为前世的她也是这样注视赵翊，满目深爱，毫无保留。

一瞬间，谢凝的心头涌来难以言喻的慌乱与危机感。过往里，她的目光总是追逐着赵翊，忽略了身边的萧暻。而如今，她才恍然意识到，萧暻不只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更是会让无数女子心动的存在。他的优秀，似一柄隐匿的利刃，刺进了她心头柔软的地方。

谢凝唇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轻声上前一步，说道：“方姑娘，暻哥哥，咱们不妨先进去坐坐，当细谈叙旧。”她故意使声音显得清脆悦耳，几分俏皮。

萧暻听到她的称呼时，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深如古井，漾起一道晦涩幽暗的涟漪。他的眸光片刻稍纵即逝，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而谢凝却已隐约察觉到他情绪的复杂。

方窈猛然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谢凝的存在。她的笑意倏然冻结，脸上的真实感情褪得干净，只剩尴尬。片刻后，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讪讪问道：“这位姑娘是……？”

谢凝微微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清声答道：“方姑娘，我是暻哥哥的未婚妻。”声音虽轻，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直刺进方窈的心中。

方窈闻言，面色陡然苍白，红润褪尽，她的唇微微翕动，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原来是暻哥哥的未婚妻……是我怠慢了，请快快进去吧。”

谢凝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和萧暻一同踏入了宅院。一进门，眼前的布局就让她心生怜悯，这旧宅因年久失修显得破败异常，四周萦绕着阵阵潮湿的阴气。谢凝一路打量，心中不禁暗叹：在这样的环境里，方窈竟然坚持住了这么多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宅院中，一位鬓发霜白的老仆张伯快步迎了上来，不停地念叨：“萧公子，自从老爷去世，这宅院便荒废了。我们小姐吃了不少苦头，我劝她搬出去重新另住，她却执意不肯走，说怕你回来找不到她，就一直呆在这里守着。”

“张伯，别再说了，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方窈轻皱黛眉，语气低柔，似乎不愿继续让张伯言语。

萧暻听后眉峰微蹙，目光沉思一瞬，忽然出声道：“这样吧，方姑娘不如随我一起搬去萧府居住，也好陪伴祖母解解寂寞。她年事已高，需要有人在身边，而我事务繁忙不能常伴。”

方窈闻言，神色骤然激动，但转眼间，她的思绪仿佛碰到什么软刺一般，又不自觉地看向谢凝，眉目间透出几分不安，复杂的情绪如针芒刺网，缠在眼底。

谢凝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不由一苦，心底叹了一声：我就有这么可怕吗？她能感受到方窈对萧暻的深情，但此刻却无从表露自己的心绪，只能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

萧暻语气和缓，却不容置疑：“方伯伯救过我父亲的命，你又是方伯伯的独生女，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我萧暻又怎会让恩人受委屈？”

方窈听到这话，虽然依然神色复杂，但感动已跃然脸上。张伯更是激动得眼眶微红，朝萧暻连连作揖，嘴里不停说道：“多谢萧公子，真是多谢萧公子啦！”

谢凝站在一旁，望着两人满心欢喜的模样，却不由皱起眉头。她清楚方窈若是真住进萧府，每日与萧暻见面的机会将大幅增加，而自己却无法干涉，哪怕再心中不愿，也只能强压下情绪。

傍晚时分，萧暻特意雇了一辆马车送方窈与张伯前往萧府。方窈暂时压抑住内心的不舍，勉强接受了安排。谢凝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复杂难言，抬头却见萧暻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

“萧……萧公子，有事吗？”谢凝心底挣扎片刻，终是试探着出声。

萧暻闻声，却似乎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含着一抹玩味的浅笑：“哦，我本以为你会喊暻哥哥，不是叫得很顺口吗？”

谢凝登时愣住，紧接着脸上一阵燥热，仿佛煮熟的虾子似的红透了。她吞吞吐吐，“我、我……并不是……”话说到一半，便再也组织不起完整句子。

萧暻看着她窘迫的模样，眼底染上几分淡淡笑意。他移开视线，语气一转，波澜不惊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将军府。”

谢凝抬头，不得不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却默默地嘀咕着：这个萧暻，是想要把人气死不偿命吗？

——

萧暻一路将谢凝送回将军府，两人之间罕有交流，一路无话。谢凝望着萧暻离去的背影，心头的情绪千回百转。她仍看不透这一世萧暻的心思，而方窈的出现，更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份阴影。追夫之路，道阻且长。

来到凌云堂门口时，谢凝正打算去看看祖父祖母，却看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来，微微喘息行礼道：“大小姐！老爷为了庆祝您平安归来，特意设了家宴，现在正厅摆好了宴席，请您快些前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