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鸿宴影

“无须多礼，一个小小的宴会，谢小姐能光临，是本殿的莫大荣幸，又何来罪过之说呢？”赵翊微笑着俯下身，亲自扶起谢倾。他的嗓音温润动人，如同山间清泉在月光下轻柔流淌，让人听了心绪微澜。

谢凝冷哼一声，淡淡转过视线。赵翊举手投足间的温雅风度，俨然如一轮皎皎明月，吸引了无数京城贵女的赞叹与妒羡。宴会之上，这些出身世家的女子们纷纷用崇慕的眼神凝望着他，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沐浴在春阳中般迫不及待。

“谢三皇子殿下。”谢倾轻轻抬头，神情盈盈，眼波之中荡起流光，一种与生俱来的娇媚令人为之屏息。

谢倾与谢凝的美，虽出自同一家，却如春日桃花与寒冬腊梅般迥然不同。谢凝如画卷中清绝山水，风华绝代间自带一种出尘的孤傲；谢倾却如含羞带露的堇花，温婉动人、柔弱中透着一分执着，教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意。

谢倾缓步走向桌旁，选择了靠近谢凝的位置坐下。她尚未开口，林芊芊已然凑过来，状似不经意地笑着说道：“玥姐姐，你今日为何没与凝凝一起来？凝凝可是比你早来了许多呢。”

“凝凝姐姐是将军府的嫡长女，我岂敢僭越，哪有资格与她同车同行呢。”谢倾声音柔和，话语却似缎面藏刀，每个字都妥帖得让挑不出错，然而言外之意却显而易见——她是在暗指谢凝仗着嫡长女的身份，冷漠无情，不让她一同前来，导致她迟到。

宴席上众人听罢，皆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谢凝却神色如常，唇角挂着一丝看不出情绪的浅笑，淡然自若地轻抿手中的茶盏，仿若未曾听见过这番刺耳之言。她此刻的安然沉静，犹如一片冬日里的寒霜，透着难以触及的清冷气息。

谢倾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下一顿尴尬。正当场面即将陷入沉寂，赵翊开口笑道：“今日这场宴会，是为请诸位赏花而设。淮阳侯府内庭十里桃林，春光明媚、妙不可言——待会儿，各位公子小姐不妨自行前往观赏一番。”

他的几句话如同拨开迷雾的阳光，一下子缓和了方才的僵局，引得众人纷纷应和、附议起来，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丝竹声渐渐柔和，与交谈声交织一处，宴会如春风化雨，渐入佳境。

但喧闹的人群中，谢凝却始终安静地坐着，不言不语，只是自顾自地小口呷着清酒，好似这世间的每一个琐碎热闹都不值得她多加关注一眼。她的孤高清冷，宛若一株遗世而独立的雪中寒梅，愈发显得鹤立鸡群。

林芊芊与谢倾对视一眼，目光里皆透着一抹微妙。两人心里都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谢凝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特别是那种从容淡漠，像是突然间经历了某种脱胎换骨的改变。难道……这是因为那黑鹰山一事，改变了她？

几分好奇使然，林芊芊有了主意。她巧笑倩兮，抬眸假惺惺地望向谢凝，语气里满是“关怀”之意：“凝凝呀，听说前些日子你被黑鹰山的那些匪徒擒了去，那真是让人担忧啊！我还听说——那些山匪烧杀抢掠，恶行累累。你一个弱女子，好在安然无恙，否则真是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此话一出，人群刹那安静了片刻，许多人的目光即刻聚焦在谢凝身上——林芊芊这话，如同暗箭一般，表面是关心，实际上却青锋毕露，直指谢凝在被土匪掳走的那段时间里，是否已遭受不堪之事。

谢凝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眸子在烛火下闪过一抹冷厉——若是前世的她，听到这样的话，定会天真地误以为对方是在替自己担忧。可如今的她早已洞若观火，怎会不明白林芊芊的用心？

她缓缓抬头，将目光投向林芊芊。那双清透的目光此刻冷若冰霜，如寒冬的积雪铺满大地，毫无感情，反倒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芊芊，多谢你挂心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忧什么——我爹可是堂堂大将军，我便是一个人遇险，几个黄毛小贼，又怎能奈我何？你不记得了吗，昔日你爹还专门让我指点你几招防身功夫呢。”

言辞清淡，却轻而易举地反噬回去。谢凝的一番话，非但洗清了自己，反倒巧妙地指出林芊芊的虚伪与愚不可及。林芊芊一时噎住，难得没有回击之词，只能干笑几声，“是……是啊，凝凝言之有理，是我胡乱操心了。”

谢凝弯了弯唇角，冷眼张望周遭，嘴角的那抹轻笑带着一丝几不可觉的嘲弄。她自今日起，便不会再容许自己被这些人轻易玩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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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间，赵翊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个谢家大小姐。他头一回发现，传闻中心气高傲、锋芒毕露的女子，此刻竟有一种不可多得的静谧优雅，如莲花般清丽脱俗，却沉稳冷淡，叫人捉摸不透。

“谢小姐。”赵翊忽而举杯而起，目光温柔如水，语气意味悠长，“久闻谢小姐才名远扬，更听说小姐貌若天仙。今日本殿终于得以一睹风采，不知在座的诸位小姐可否容许本殿，敬谢小姐一杯？”

话音一落，场内顿时风起云涌。在场那一位位贵女间暗涌起了嫉妒，有几人眼中甚至闪过不满和愤怒——谢凝，凭什么能成为三皇子的“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