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装病

“这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咽气？”成府内宅，嫡小姐成璎诺明目张胆地抱怨着，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真是寿星老转世，嫌弃他都嫌命长。”

一旁，伶俐的丫鬟赶紧帮腔道：“小姐您别急，奴婢瞧着老爷给您相中的孔公子，那可是人中龙凤。不仅长得俊俏，风流倜傥，而且自身也颇有才华，奴婢瞧着也是个长寿的。”

“呸！他算哪门子有本事？”成璎诺不屑地撇撇嘴，“他爷爷有本事，难道他就有本事了？就算陛下念及旧情，给他个一官半职，那也是看在幽州的面子上！”

成璎诺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纸上划掉一个个名字。思来想去，京都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眼，想找个如意郎君，怎么就这么难呢？

站在一旁的奶娘，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精明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外人都说成府的嫡小姐是个傻子，可谁又知道，小姐精明着呢！她只不过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挑选夫婿这件事上。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前厅，老爷成坚正襟危坐，心情颇佳。新帝登基，朝廷上下免不了一番人事变动。他这个三公丞相，因深受皇帝信任，许多改革措施得以顺利推行，眼看着官场上下革除弊病、焕然一新，这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

然而，太傅的人选却迟迟未能敲定，这让成坚有些苦恼。他冥思苦想，拟了两份名单呈给皇帝，但都未得到皇帝的批准。

“陛下到底想用谁呢？”成坚心中疑惑。

不过，提起太傅，倒是让成坚想起了前朝太傅的孙子，他的准女婿，孔云程。

“好些日子没见那小子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成坚心想。

前些日子，邙山出现祥瑞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成坚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也不认为此事是孔云程在背后运作。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找个时间见见这个准女婿，年轻人嘛，多关心几句总是没错的，免得他走了歪路。

于是，成坚吩咐管家拿着自己的名帖去请孔云程。

然而，管家却空手而归，说是孔云程病了，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

成坚听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但心里却沉了下去。“难道是被吓到了吗？”他暗自猜测。

晌午时分，到了用饭的时间，成璎诺却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管事娘子告诉她，老爷今日没什么胃口，出门散心去了。

“父亲这几日不是一直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胃口？”成璎诺感到有些奇怪，便把管家叫过来问话。

管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老爷原本还温了酒，让小的去请孔公子。结果小的没能请到，老爷便放下酒杯，脸色难看地出去了。”

听了这话，成璎诺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这京都十二座城门之内，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丞相府钻？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浪荡子，竟然敢不给我爹面子？”

管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成璎诺一眼，心想：“老爷受这样的委屈，还不是因为您这位大小姐吗？”

不过，他只是在嘴上说道：“是陛下新提拔的南宫卫士令，孔云程大人。”

“孔云程？”成璎诺听后，更加恼火，她猛地放下筷子，起身骂道：“我还以为是谁呢！真是给脸不要脸，反了他了！”

上次去孔府，险些被孔云程用机关术困在屋里。这次，成璎诺长了个心眼，没敢只身犯险，硬闯孔家。她心想，孔云程那小子会飞檐走壁，必须得来个出其不意，才能将他抓住。

成璎诺递了拜帖，说是要来看望孔花妩。京都小姐们之间相互走动，也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说出去名声也好听些，总不能让人觉得她急着嫁出去，急到上门捉婿的程度。

孔花妩虽然不喜成璎诺，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好让人将她迎了进来。

只见成璎诺大大方方地走进门，既没带礼物，也没有一句问候，一身红色的衣裙在风中飞舞，一开口便问道：“你哥呢？我听说他病了，给他带了半斤药来。”

“半斤药？”孔花妩心中疑惑，不问得了什么病，就直接带药过来，难不成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想到这里，孔花妩的脸色白了白，她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芙蓉，吩咐道：“你带成小姐去哥哥那里看看吧。哥哥最讨厌街面上那些大声吆喝的贩夫走卒，你去把门窗关紧，别吵到他。”

这分明是在骂成璎诺像个贩夫走卒，没教养。

然而，成璎诺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捉弄孔云程，根本没听出孔花妩话里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孔云程的屋子里果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草味。他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屏风后的矮榻上，有气无力地同成璎诺说了两句话，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一个仆人端着一杯水走了进去，出来时却拿着一块沾满血迹的帕子。

“这是吐血了？”成璎诺见状，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病成这样？”她皱着眉头问道，“看来搞不好真的要死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在诓骗我爹爹呢！”

她心里嘀咕着，刚还说孔公子看起来挺长寿的，结果恐怕还活不过之前那个付公子呢！

躺在榻上的孔云程，听到成璎诺的话，偷偷地咧嘴笑了笑。

“这人也太好骗了吧！还千金大小姐呢，难不成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吗？”他心想。

其实，从成璎诺一进门，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屋子里的药味，不过是烧了一点艾草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帕子上的血迹，则是随意糊上去的印泥。

“恕我不能……咳咳……相送。”孔云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道。

成璎诺听后，果然转身便走，一刻也没有多留。

孔云程见状，总算是放下了心。他用过午饭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骑马出门，准备去熟悉一下新衙门的环境。

然而，当他刚走到角门时，却迎头碰上了从马车里下来的成璎诺。

两人四目相对，成璎诺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孔云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不是快要死了吗？怎么不吐血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孔云程见状，连忙咳嗽一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你骗我！”成璎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伸手指着孔云程，带着几分恼怒和委屈，再次确认道：“你竟然敢骗我！”

孔云程怔怔地坐在马背上，心中叫苦不迭。他真希望突然发生地震，房屋倒塌，大家四处逃命，这样他就不用面对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成大小姐了。

毕竟，骗人总归是不好的，有损他的清誉。

就在他苦思冥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的时候，忽然看到成家的马车后面又停下了一辆马车。一个白发苍苍、胡须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向成璎诺问道：“成小姐，病人……在哪儿啊？”

他的声音很大，显然是耳朵有些不好使了。

孔云程听到老者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成璎诺走得那么急，是给自己请大夫去了。单看这老者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是太医院的御医，说不定还是个掌院级别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