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鸩命美人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300更新时间:25/05/29 23:04:14
“花妩,噤声!”

孔云程声色俱厉地呵斥,硬生生打断了孔花妩未尽之语。

“陛下,”他也慌忙跪倒,神情又是烦躁又是愧疚,“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望陛下恕罪,莫要龙颜震怒。”

孔黎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孔花妩偷偷抬起眼帘,水汪汪的眸子饱含期待地凝视着孔黎。虽然她未能将心中所想尽数倾吐,但以孔黎的聪慧,定能领会她的心意。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她已如此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大胆表白,孔黎定会为之动容。

即便无法母仪天下,只要能入宫为妃,她也心甘情愿。

届时,有孔家在背后鼎力支持,她坚信自己定能独占圣宠,风光无限。

“朕来时,你们可曾留意到内侍们更换宫殿的匾额?”孔黎忽然问道。

孔云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话题为何会突然转移到匾额之上,他略微侧首,向殿外望了一眼,答道:“臣似乎看到换下的是月夕居、语樱堂、飞羽殿等处的匾额。”

孔黎颔首,语气平静:“那些都是后宫嫔妃的居所。朕已决意此生不二娶,不纳妃,故而命人将这些匾额尽数拆除,以求耳根清净。孔小姐天真烂漫,或许是会错了意,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他日你出嫁之时,朕会让皇后亲自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也算是全了咱们青梅竹马的情分。”

为了坚守不纳妃的承诺,竟然连嫔妃宫殿的匾额都拆了!

孔花妩难以置信地望着孔黎,羞愤之情涌上心头,连眼角的泪水都逐渐凝固。她猛然抬起衣袖,掩面痛哭:“我才不要什么嫁妆!”

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向殿外跑去,由于太过仓促,肩膀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帐幔,险些跌倒在地。

孔云程本想追上去,却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转而向孔黎询问道:“不知祥瑞一事,是否会对朝廷局势产生影响?说实话,臣思来想去,始终无法理解太后此举的真正用意。”

“她不过是想引朕前往邙山,祭告天地神灵罢了。”孔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历代帝王的惯例。朕身居皇宫,他们有所顾忌,不便下手。便想着只要朕离开皇宫,前往机关重重的邙山,他们便有机可乘了。”

孔云程咬牙切齿,一时之间怒火中烧,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难以喘息。

“都怪花妩这丫头不懂事,给陛下添乱了。”

“此事也不能全怪她,”孔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自责,“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问你,你还打算返回幽州吗?”

“臣誓死留下!”孔云程用力拍了拍胸膛,语气坚定,“就算留下是死路一条,臣也绝不退缩!”

孔花妩一路哭着跑回孔府,一头扑倒在床榻之上,双肩剧烈颤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贴身丫鬟芙蓉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身边,又是轻声安慰,又是为她擦拭泪水,还特意准备了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

“好啦,我的小姐,”芙蓉柔声劝慰道,“您可是幽州城里人人争相求娶的千金小姐,依奴婢看,嫁入深宫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呢。整日里与那些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日子又怎么会舒心呢?”

孔花妩哽咽着抬起头,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

“争什么风?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不打算纳妃!不纳妃!那个大梁来的小贱人,真是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历朝历代的君王,哪个不是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可他倒好,为了博得他的心上人一笑,竟然连嫔妃宫殿的牌匾都拆了!”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芙蓉神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除非那个大梁来的郡主死了。”孔花妩神情狠厉,从头上拔下一根锋利的发簪,紧紧地攥在手中,“否则,我永远都没有机会。”

芙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伸出手,捂住孔花妩的嘴巴。

“小姐,慎言啊!小姐,您可要慎言啊!”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乱了。

邙山,寂照宫。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庭院,太后杨桐陌独自一人伫立在假山前,目光深邃地遥望着皇宫的方向。

今日是新帝登基大典,宫中按照惯例送来了庆贺的礼品。

几匹上好的绸缎,一些时令的奇巧果蔬,以及一部传说早已失传的经文。同时送来的,还有由内侍亲自带来的敕封文书,孔黎请封她为仁寿皇太后,追封逝去的先太子妃为母后皇太后。

对于这些虚名和赏赐,杨桐陌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的京都,虽然无法亲眼目睹登基大典的盛况,但她却仿佛能够感受到每一个庄严的步骤。

当年,先帝登基之时,她还是备受宠爱的楚王妃,风光无限。而如今,新帝登基,她却成了一个被人随意用一卷经文打发的皇太后,孤身幽居在这寂静的邙山之中。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夫妻二人,为何会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

杨桐陌百思不得其解,在见到韩凉时,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去看过先帝的陵墓吗?”

“小的每次经过,都要遥遥跪倒叩拜,以表哀思。”韩凉的脸上,永远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愤恨之色。

“收敛一下你的表情,”杨桐陌皱了皱眉,略带不满地说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怎么贫尼每次见到你,都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呢?”

韩凉闻言,连忙低下头,沉默了半晌,不敢再多言语。

“别乱了分寸,”杨桐陌语气平静地叮嘱道,“祥瑞一事,你办得不错,也辛苦你忙碌了一个晚上,精心准备了那片羽毛。做得真漂亮,连我见了,都觉得是哪头神兽仙禽降临人间了。”

韩凉谦逊地说道:“这都是娘娘您运筹帷幄,指挥得当。邙山祭坛那边,小的也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了。”

“好,”杨桐陌抬起头,看着慢慢下落的夕阳,轻轻叹息道,“就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打算在那里动手,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丞相府内,成璎诺正手持一支精致的狼毫笔,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一堆写满了名字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年迈的奶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小姐您看,这位邓公子就不错,家世显赫,一表人才。”

成璎诺听了,仔细思忖了一番,然后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奶娘有所不知,这位邓公子可是个断袖,京都里的小姐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大家都避之不及,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娶进门后,独守空房,寂寞一生呢。”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挥动笔杆,将那个名字重重地划掉。

“那这位张公子呢?”一旁的丫鬟也凑了过来,指着另一个名字问道。

“不行,不行,”成璎诺连连摇头,否定道,“他是靠着祖上的荫庇才得以入朝为官的,自身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能做到五品官职就已经顶天了,将来难有大的作为。”

“那这位付公子呢?”奶娘不死心,继续问道。

“长相实在太丑了,”成璎诺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而且,本小姐还打听过了,他们家祖上三代,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五岁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你说这要是三十岁以内守寡还行,现在朝廷里死了丈夫再嫁的女子也不少,但是要熬到四十五岁,那可就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