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掌柜威武

纤纤玉指拈起，成璎诺将那支金步摇举至眼前。

说是欣赏首饰，实则暗中打量着沈冰潼的容颜。

虽不至倾国倾城，也逊色于自己，可不知为何，成璎诺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黎昕，你去把她叫过来。”

成璎诺轻推身旁的成黎昕。

今日，是沈冰潼重返金楼的第一天。

她素来不是个懒散之人，稍觉身子康复，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金楼，谁劝也无用。

孔家上下，出了名的精打细算，这些日子她赋闲在家，可半分红利也没拿到。

每日坐吃山空，让沈冰潼愁眉不展。

走到金楼门口，她特意抬头，望了望晋王殿下亲笔题写的牌匾。

听闻那几个字出自当代大儒之手，可如今看来，还不如自家夫子的字来得洒脱飘逸。

但能招财进宝，还是挂着吧。

金楼的生意，看起来颇为红火。

或许，已经有人知晓了孔黎的身份，不便直接登门拜访，便先来金楼探探风声。

既然来了，总要买上几样心仪之物。

沈冰潼坐在柜台后，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算盘，将这段时日的账目一一理清。眼角余光瞥见一位姑娘款款走来，她抬起头，正对上成黎昕略带忧色的脸庞。

“听闻你……病了？”成黎昕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被打这种事，总归不太好宣之于口。

即便身为受害者，多数人也会觉得被打是一件颜面扫地的事。

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是成小姐呀，”沈冰潼认出了成黎昕，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坦然答道，“我没生病，是被打伤了。”

成黎昕神情一怔，她这份直率，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养好了吗？”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住柜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啦，”沈冰潼笑着回答，“对方赔偿了我一大笔银子呢。”

沈冰潼笑容灿烂，气色极佳。

成黎昕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看到不远处成璎诺正焦急地跺着脚，这才将自己的来意告知沈冰潼。

“我姐姐想见你，”成黎昕压低声音说道，“她今日心情不太好，还望掌柜的能够多多担待。”

沈冰潼顺着成黎昕的目光，向远处的成璎诺看去。

这些达官贵人，总是动不动就心情不好，不像她这样，只要有钱，就什么都开心。如果再有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那就更开心了。

沈冰潼轻轻点了点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向成璎诺施了一礼。

“成小姐。”她恭敬地问候道。

“你就是这家金楼的掌柜？”成璎诺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

沈冰潼点头称是。

“我想试试这支步摇戴起来好不好看。”成璎诺把手中的金步摇随意地晃了晃。

“来人，给成小姐取一面镜子来。”沈冰潼吩咐着店铺里的伙计。

“取什么镜子？”成璎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我要你头上插着这支步摇，走路给我看。你去逛过花楼吗？就像花楼里的那些妓女一样，搔首弄姿地走给我瞧瞧。”

原本热闹非凡的金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店铺里的伙计，还是前来购物的客人，都被店内站着的三位姑娘吸引了目光。

她们一个花容月貌，一个国色天香，还有一个清丽温婉。

但她们似乎，要吵起来了？

平日里能言善辩的金楼掌柜沈冰潼，此时脸颊微微泛红。她冷冷地看着成璎诺，紧紧地咬着下唇。

“姐姐！”成黎昕连忙上前，拽住了成璎诺的衣袖，“不必让掌柜的试戴，还是让我来给您试吧。”

“你给我滚开！”成璎诺一把推开成黎昕，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沈冰潼那强忍怒意的模样。

生气就对了，让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是怎么招惹到我的。

一个身份卑贱，靠给人打工度日的人，也敢勾引晋王殿下吗？

但很快，成璎诺便发现眼前的姑娘不再生气，她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邪恶而又狡黠的笑容。

“成小姐——”沈冰潼缓缓开口，声音清脆响亮，她尽量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您刚刚说，您去过——花楼？您还想看——妓女？”

先前成璎诺的声音压得很低，众人只是隐约听到几句，此时被沈冰潼如此广而告之，这才明白原来她们方才是在谈论花楼妓女之事。

几个陪同自家姑娘前来添妆的长者，顿时羞红了脸，急忙招呼着姑娘们离开，临走时，还不禁对着成璎诺摇了摇头。

这就是当朝丞相家的小姐？

真是家门不幸啊！

“你胡说八道！”成璎诺恼羞成怒，扬起手掌，便要朝着沈冰潼扇过去。

沈冰潼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毕竟新伤初愈，身手还不太灵活。

她其实，是很擅长打架的。

小时候，只要沈大河敢寻衅滋事，对她拳脚相加，沈冰潼总能瞅准时机，狠狠地反击，然后迅速逃离。

可今天，她却无处可逃，只来得及转过头，抬起手来阻挡。

成璎诺这一巴掌被挡了下来，另一只手却趁势伸了过来，照着沈冰潼的耳朵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沈冰潼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尖锐的刺痛感直达耳底。

她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

不就是丞相府的小姐吗？难道就因为这个，就可以随意打人了吗？

难不成，你还能比那沈大河更厉害吗？

沈冰潼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成璎诺那乌黑亮丽的长发。

这些贵女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头发也保养得极好，乌黑浓密，一把抓下去，便能抓到一大把。

沈冰潼用力一拽，成璎诺顿时仰起头，头上的发簪钗环，也纷纷掉落在地上。

成璎诺哪里见过这种打架方式，顿时惊慌失措，哇哇大叫起来。沈冰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拽着她的头，朝着摆满首饰的柜台上猛地磕了过去。

那上面摆放着许多供客人挑选的首饰，镶金缀玉，看起来精美华丽，可真要磕在脸上，那滋味，谁疼谁知道。

一时间，金楼内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当沈冰潼在婆子丫鬟的拉扯下，终于松开了成璎诺，成璎诺已经额头淌血，神情惊恐，顺着柜台，缓缓地滑了下去。

“快来人啊！快去报官！”丞相府的教引婆婆声嘶力竭地喊道，“金楼的掌柜打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