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孽火燎原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364更新时间:25/05/29 23:04:14
当年那些助纣为虐,参与染指先太子血案的刽子手们,并未因其弑君之功而久享富贵。新皇登基之初,确曾笼络人心,许以高官厚禄。然而,新皇心知肚明,唯有那些永远无法开口之人,方能真正令他安心。那段同谋作恶的孽缘,本就脆弱如纸。无人愿意被他人铭记自身的阴暗过往。是以,待其江山稳固,便开始了漫长的清洗,血雨腥风,涤荡朝堂。杨秋皓之所以能苟活至今,并非全然仰仗皇恩浩荡,更在于他手握重兵,能慑服三军,为新皇北拒匈奴铁蹄,南平蛮夷叛乱,其赫赫战功,亦是保命符。
“杨秋皓罪该万死,”太后语调阴沉,续道,“然,若是死在那孽种手中,岂非狠狠掴了哀家与陛下的颜面?”
俗话说,打狗尚且要看主人颜面,而杨秋皓,正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的一条猎犬。
皇帝闻言,却只是轻轻摇头,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寒光闪烁,“母后多虑了,眼下不过是棋局初开罢了。”
开局纵然侥幸得胜,未必能笑到最后。想当年,无论是先帝,还是那位才华横溢的先太子,不都饮恨败在了他的手中吗?相较之下,这个骤然冒出的世子,着实显得孤立无援,不堪一击。
“母后宽心,”皇帝略作思忖,缓缓说道,“他既能搜罗出如此多的罪证,朕自然也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不仅不会轻视,还要借此机会,好好磨砺一番自己的子嗣。如同十六年前的那场惊变一般。
晋王刘熙紧闭双目,微微扬起头颅,感受着温热细腻的药膏在他肿胀的脸颊上缓缓融化开来。
“多敷一些,”他忍不住低声嘱咐身旁的太医,“后日能消肿吗?”
“殿下,”须发皆白的太医小心翼翼地答道,“淤血或可化开,但恐怕还会残留些许青紫。”
“青紫……”晋王闻言,语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焦躁。上次在破败的桥洞下狼狈相见,那楚楚的主人便是一张肿胀的面庞,让他难以窥见其真容。没想到此番再会,竟轮到自己这般狼狈不堪。
这一切,都怪那个可恶的孔黎!
等哪日孔黎大婚,自己定要将他揍得鼻青脸肿,让新娘子都嫌弃,以此作为送给他新婚之夜的“厚礼”。
想到此处,刘熙不由得冷哼一声,惊得正在小心涂抹药膏的太医手一抖,药膏竟戳到了他的唇角。
“你可别再给本王添新伤了!”刘熙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对着冰冷的铜镜照了又照,镜中那张肿胀的脸庞,实在不及他平日俊朗模样的十分之一。然而,约定的日子已到,不得不去。
刘熙的思绪飘回那段与楚楚主人在阴暗潮湿的桥洞下,啃一个冰冷坚硬的馒头的日子。他喉咙一哽,仿佛又感受到那难以下咽的粗粝。身旁,楚楚的主人猛地拍打他的后背,那看似瘦弱的手,力道却出奇的大。
刘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那时,他尚且无法言语,如今,他已能清晰表达,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的名字,她的家乡。
问问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问问她是否已经嫁人……不,她绝不会嫁人的!
刘熙猛然摇头,紧紧抱住怀中温顺的白兔,强行扼杀了自己心中那缕不安的想法。“楚楚,”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兔子的柔软绒毛,语气愉悦地说道,“我们要去见你的主人了。哦不,准确地说,是你祖母的主人。”
那一年,当晋王刘熙将怀抱着楚楚带回冰冷的宫墙时,并不知道这只看似普通的白兔,腹中竟已孕育着新的生命。
后来,楚楚诞下了一窝小巧的兔崽,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又各自繁衍,生出更多的小兔子。虽然每一窝的数量都不少,但最终,留在刘熙身边的,却总是只有一只。无论他如何精心照料,仿佛冥冥之中,上天只肯赐予他一只。
这或许是上天的某种暗示,提醒他,楚楚本不属于他,他终究要将它归还。
他怎么可能甘心归还?
不仅不愿归还那只温顺的白兔,就连楚楚的主人,那个倔强而美丽的姑娘,他也想要一并占有。
刘熙至今清晰地记得那个女孩瘦弱得令人心疼的模样,记得她略显凌乱的发丝,记得她被殴打得鼻青脸肿,嘴角却依然倔强地扬起一丝笑容。
“哑巴哥哥,给你吃。”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半个馒头递过来,然后自己也轻轻咬了一小口。每一口,她都细细咀嚼,仿佛那粗糙的食物是世间难得的美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
刘熙这才试着尝了尝自己手中的那半个馒头。自从身陷囹圄,他已很少有食欲,但那个在寒冷桥洞下啃的馒头,却是他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
后来,即便贵为王爷,锦衣玉食,刘熙却再也没有尝到过那般滋味的食物。他明白,那是因为,他的身边缺少了那个与他共患难的女孩。
许多年过去了,刘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眼睁睁看着熊熊烈火吞噬一切,恐惧到崩溃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在阴暗桥洞下被人肆意殴打,只会无助哭喊的弱者。
如今的他,是皇帝最为倚重的皇子,是即将入住东宫,权倾朝野的亲王。
这一次,他拥有了守护一个人的力量。
他要守护那个在绝境中依然冷笑,不肯屈服的倔强姑娘,给她这世间最好的荣华富贵,弥补她曾经遭受的所有苦难。
卯时刚过,东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晋王刘熙便已独自一人出现在当年那座破败的小桥边。七年前的那次相遇,他们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他生怕自己来晚了,会再次错过她的身影。
七年的光阴流逝,这座小桥比他记忆中更加残破不堪,桥下的河水也变得细弱无力。桥面上,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贩卖新鲜蔬菜的小贩与叫卖时令水果的摊主挤在一起,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的香气,与热气腾腾的胡辣汤的辛辣气味交织在一起。几个粗犷的农人正拿着各自的农具,比划着谁家的锄头更加锋利,不小心碰倒了路边卦摊上迎风招展的旗幡。
初升的旭日洒下金色的光芒,喧嚣的人群中,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执声,以及各种含糊不清的闲言碎语。
这里,有着他曾经从未留意过的人间烟火气息。
刘熙不动声色地走到一个卖烧饼的摊位旁,靠近那温暖的炉火,目光却始终注视着通往桥下的小路。
她,会来吗?
锦被之下,沈冰潼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索着自己的后背,却始终摸不出哪根骨头断裂了。或许,那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是在故意夸大病情,吓唬自己吧?
她咬紧牙关,努力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将那根碍事的拐杖夹在腋下,小心翼翼地在狭小的房间内挪动了一步。
刹那间,后背传来一阵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剧痛,豆大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都怪那个该死的晋王!沈冰潼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或许是最初的那一步太过艰难,一旦迈出,接下来的动作似乎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沈掌柜,”守在门外的江流听到房间内的动静,立刻出声提醒道,“世子爷吩咐了,今日不准您踏出房门一步。”
“世子爷……”沈冰潼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世子爷的话,又不是什么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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