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龙影初现

“呼……呼……”那人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掌柜的，小的再驮着那些包子，恐怕就真的要魂归西天了！”

仅仅跑一趟腿，就已累得半死。

原以为跟随东家来到京都乃是享福，如今看来，简直是玩命！而跟着这位深不可测的掌柜赴宴，更是如同阎王爷点名，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他们两个……

江流偷偷瞥了一眼沉思不语的孔黎，又瞧了瞧面露惋惜之色的沈冰潼，禁不住浑身一抖，寒意顿生。

尽管心中隐隐猜测赏花宴上那条腾飞的巨龙，极有可能是孔家暗中捣鬼，但心思全然扑在生财之道的沈冰潼，并未开口询问。

她心中另有盘算，月底将至，一件要紧的事情迫在眉睫，至少需要积攒五两白银才行。

沈冰潼掰着手指算了又算，银钱总是不太凑手，心中难免焦躁起来。

赏花宴后的第二天，她便亲自将为顾客定制的首饰送往府上。

银货两讫，这是金楼一贯的规矩。

那些贵族小姐们素日里便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瞧见金楼的人送来精致的首饰，自然会吸引旁人纷纷购买，这又为金楼添了不少进项。

当送到第五家府邸时，沈冰潼却被拦在了朱漆大门之外。

“你们是何人？东西留下便是。丞相府岂是尔等能够随意进出的地方？放心，不会少了你们的银钱，改日自会派人送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里也是你们能来的吗？”

这倒是头一遭遇到不付钱就想拿货的主顾。

沈冰潼二话不说，转身便欲离去。

本掌柜还不伺候了！

然而，她刚迈出两步，便听到一声清脆的怒斥，直指那看门的家丁。

“狗奴才如此嚣张跋扈，到底仗着谁的势力？丞相府又如何，难道你们就不能跑动一下腿去核实一番吗？本小姐亲自邀请的人，你们也敢拦在外面？”

“老奴……老奴……”那门房支支吾吾，满脸惶恐，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沈冰潼闻声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着一袭红衣的妙龄女子，正俏生生地站在府邸门口。

她生着一张圆润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正对着沈冰潼笑意盈盈地招手，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这位姑娘，正是昨日在金楼摊位前最先出声招呼众人前来购买的那位热心女子。

她便是当朝丞相的次女，成黎昕。

“成小姐。”

沈冰潼连忙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成黎昕微微颔首，随即引领着沈冰潼从一旁的侧门进入府内。

府内的布置并不算奢华，却处处可见匠心独运。

葱郁的树木、嶙峋的山石与蜿蜒的流水、精致的短桥相互映衬，白色的墙面与灰黑色的砖瓦交织在一起，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想来丞相的故乡在富庶的苏杭一带，这府邸的格调，定是特意仿照故乡的景致而建。

成黎昕将沈冰潼引至一间摆满了奇花异草的花房，在那里仔细查验过首饰之后，便从绣着精致花纹的荷包里取出银两，利落地结清了账目。

“辛苦掌柜特意跑这一趟了。”

她笑靥如花地收好一支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发簪，神情愉悦。

“昨日多谢小姐仗义执言，帮着吆喝，”沈冰潼也适时地递上一片小巧的银质花钿，“这是金楼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权当谢礼。”

成黎昕闻言，抿着嘴唇轻轻一笑，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语带俏皮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沈冰潼起身告辞，正欲离开花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颇大的喧哗声。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在四名丫鬟和两名老嬷嬷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进花房。

为首的女子先是漫不经心地斜睨了沈冰潼一眼，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成黎昕。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成黎昕一番，这才轻哼一声，带着一丝不悦的语气问道：“昨日，你也瞧见了那双龙戏水的奇景？”

双龙戏水……

说的莫非是昨日赏花宴上发生的那件异事？

沈冰潼默默地退到一旁，只见成黎昕先是恭敬地向那女子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姐姐。”

然后才回答道：“妹妹当时站得较远，并未看得真切。”

“果然如此！”成家大小姐随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折下一朵鲜艳的月月红，一边带着几分不满地抱怨道，“都怪娘亲昨日不许我去，结果竟然发生了那样惊天动地的神迹，偏偏没让我亲眼瞧见！刚才奉常家的小姐过来，还特意在我面前炫耀了一番，真是气死我了！”

成黎昕柔声劝慰道：“昨日那场面着实吓到了不少小姐，有好几位都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以至于妆容散乱，被人暗地里嘲笑。姐姐没去，或许反倒是件好事。”

“你懂什么！”成家大小姐闻言，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奉常大人昨夜在司天台夜观星象，占卜出此乃天下太平的吉兆，还说京都有潜龙蛰伏于寻常巷陌之间，这几日便要好好查探一番。过会儿等爹爹下朝回来，肯定也会提及此事。如此重大的事情，我竟然没有亲眼见证，真是令人恼火至极！”

沈冰潼听闻此言，不由得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位盛气凌人的成家大小姐一眼。

原来如此。

昨日的赏花宴本就是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如今出了“双龙”这等异事，自然会一五一十地禀报到皇帝的御前。

奉常大人乃是朝廷中专司占卜问卦的要职，又奉皇命在司天台观测天象，如今得了如此大吉之兆。

现在说有潜龙藏匿于街巷之中，这般搜寻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查到孔黎的身上吗？

皇帝陛下断绝了他想要通过审讯招供来查明真相的道路，他便另辟蹊径，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那条所谓的“潜龙”。

耳边依旧传来成大小姐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成二小姐则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直到成大小姐终于起身，带着她的一众随从离开了花房。

临走之前，她又不屑地瞥了沈冰潼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说道：“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就如同嫡庶有别，官商不同一般。他日若是出了什么事端，可别怪姐姐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待成家大小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后，成黎昕带着一丝歉意，对着沈冰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这位姐姐向来骄横跋扈惯了，我并非不能与她争辩，实在是只想尽快将她打发走。”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虽然性情有些泼辣，却也要顾及嫡母的颜面。

“没关系的，”沈冰潼笑着向外走去，语气中带着一丝生意人的精明，“我还指望着小姐能多带大小姐去金楼逛逛呢。”

成黎昕笑着应了下来，将沈冰潼送到府门口时，忽然又叫住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眼神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神情颇为热忱。

“冰潼，”沈冰潼坦然答道，“你呢？”

“黎昕，”对面的女子再次露出了她那对可爱的小虎牙，笑吟吟地说道，“黎昕成风。”

黎昕成风。

这个成语，沈冰潼恰好学过。

“你的朋友多吗？”成黎昕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摩挲着，微微抿了抿嘴唇，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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