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恶龙斗

总不能真让她抛头露面，摆摊卖货吧？

这会儿回想起来，莫不是刘熙那厮担心孔黎会在赏花宴上闹事？

把她弄来，是警告孔黎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两条恶龙若是打起来，她这小虾米可遭不住。

沈冰潼手脚麻利地把首饰收拾好，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轰——”

荷花池底像是炸开了一般，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紧接着，一道银色与黄色的光芒交织着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

“龙！是龙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人群瞬间沸腾，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荷花池边涌去，唯独留下沈冰潼和江流，两人面面相觑，彻底傻眼。

“龙？”沈冰潼扭过头，看向身旁的江流，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龙。”江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笃定地点了点头，那笑容，带着一丝邪魅，让人捉摸不透。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赏花宴，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因为靠得太近，不小心跌落水中，拼命挣扎着呼救；有人亲眼目睹了神迹，激动得文思泉涌，当场吟诗作对；还有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口中念念有词，祈求天地神灵保佑；更多的人则是惊慌失措地呼唤着侍卫和马车，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回去禀告陛下。

场面一片混乱，沈冰潼深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死死地抱紧怀中的钱袋，生怕被人趁乱摸走，同时招呼着江流扛起条案，准备趁乱开溜。

可她刚爬上马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有人在身后急切地呼唤：“沈姑娘请留步！”

沈冰潼疑惑地掀开马车的窗帘，只见晋王刘熙正费力地从乱糟糟的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荷花。

正是那朵被众人评为最佳的并蒂莲。

“送给姑娘赏玩。”

晋王刘熙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荷花递进窗内，根本不给沈冰潼拒绝的机会，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不是……要献给皇后娘娘的吗？”沈冰潼有些为难地往外推了推，觉得这烫手山芋还是不要接的好。

“母后更喜欢那朵蓝色的。”

刘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向后退了一步，干脆松开手，任由那朵娇嫩的荷花落入沈冰潼的怀中。

“劳烦姑娘转告兄长，”他微微一笑，语气意味深长，“蔡康他们的事，本王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什么事啊？”沈冰潼明知故问，假装听不明白的样子。

她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引火烧身，小命也越发不保。

她辛辛苦苦活了这么大，以前要提防着被那黑心肝的兄长卖掉，现在又要小心翼翼地防着被人牵连，这日子过得，真是如履薄冰。

真是奇了怪了，她遇到的男人，怎么一个个都克她呢？

刘熙的笑容依旧灿烂，眼神却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姑娘转达就好。就说，本王无意与他争抢任何东西，兄长想要什么，凭本事拿走便是。”

沈冰潼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马车缓缓启动，正要离开，刘熙却忽然又一把拉住了车窗，神情认真地问道：“不过，兄长要不要你呢？”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冰潼，仿佛要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锦衣华服的晋王刘熙冷静自持，与周围一片混乱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俊朗的面容搭配着他那温和的笑容，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握住车窗的边缘，就给人一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只是，他问出的问题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冰潼轻轻捏住荷花那略显粗糙的茎秆，脸上故意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反问道：“怎么？晋王殿下莫非是想要抢人吗？”

刘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略微靠近了一点，轻声说道：“本王只是想知道，沈姑娘究竟站在哪一边。”

如果她是孔黎的心腹，那么就应该知道孔黎的真实身份，也应该知道他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事情。

这姑娘虽然爱财如命，但好歹也生得如花似玉，实在没必要跟着那些人去刀山火海里冒险。

可如果她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那么自己身为王侯的身份，便是最好的筹码。

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没有人会放弃皇族的庇护，而去选择一个身份低贱的商贾。

刘熙神态悠闲地站在马车外，一动不动。

他丝毫不在意远处那些焦急等待着与他商议对策的朝臣，也不理会周围那嘈杂混乱的喧嚣声。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如今已经不是十六年前了，他和兄长之间的地位早已是天壤之别，天差地别。

选择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才是最符合常理的。

“站在哪一边啊？”沈冰潼装模作样地认真思考了片刻，随即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奴家自然是站在东家那边了。”

“为什么？”刘熙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之色，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因为东家会给我分红啊。”

沈冰潼笑靥如花，随后用手中的花枝轻轻打掉了刘熙的手，丝毫没有怜惜这朵含苞待放的并蒂莲。

就在这时，孔家的马车猛然向前窜去，左冲右突，很快便挤出了拥挤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熙神情微怔地站在路边，手里空空如也，陪伴他的，只有那越来越炙热的风。

“借过借过！”

一个扛着条案的年轻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那条案体积庞大，不小心擦过了刘熙的衣角，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一回到府里，沈冰潼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劳动成果展示给严管家看。

“七支玉笄，九支点翠花簪，十二支金对钗，十五支足金步摇，还有金花钿，卖得最好，足足卖出去了十七对呢！怎么样，严管家，奴家厉害吧？”

“厉害，真是厉害！”

严管家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将此事禀报给了正好路过的孔黎。

“东家您看，”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账本，笑着说道，“咱们这位沈掌柜啊，简直是把金楼都搬到赏花宴上去了！”

孔黎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走进了这间原本供下人休息的偏厅。

他先是看了一眼账本，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脸得意洋洋的沈冰潼，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浅，仿佛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底，挥之不去。

沈冰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一句夸奖，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说道：“要不是有晋王殿下帮忙，奴家原本还能卖出更多的东西呢！都怪那两条恶龙，‘嗖’的一声就飞上天去了，把那些人都吓坏了，差点没把奴家的摊子给掀翻！”

孔黎和严管家听了这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严管家率先露出了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表情，而孔黎则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什么恶龙？”他故作镇定地问道，“难道不是两条很好看，很俊逸的龙吗？”

沈冰潼听了这话，连连摇头，反驳道：“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再说，还没等到正式开宴呢，龙就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就让江流扛一筐肉包子去卖了，那些人饿着肚子跑路，肯定都要买的！”

因为走得慢，刚刚把条案扛进来的江流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