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祭祖之名

早朝之上，朝臣们屏气凝神，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寂静。赵王的事，维护楚王，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弹劾、争吵，李璨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他口口声声说着质疑与指证，实则将李策过往为朝廷立下的功劳，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是断了手，还是丢了魂？这李璨的脑子，莫不是被门夹了吧？

御座之上，皇帝面色紧绷，语气低沉地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李璨毫不犹豫地答道：“臣以为，当去皇陵。逼迫楚王交出密室钥匙，彻底查清那间无法开启的密室。只有这样，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众人看清，楚王究竟是怎样的人！”

自从李琏发现密室后，便派遣重兵把守，日夜不离。期间只发生过燕云一事，李策本人，再也没有机会靠近。

若要彻查此事，唯有此法。

否则，李策的人品必将遭受质疑，被人以此为把柄，嘲讽诟病。

皇帝环顾四周，看着殿下的朝臣们，心中暗忖：实在不行，就派人去查探一番吧，也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

派去之人，必须足够机敏，即便查出李策盗墓的事实，也不能声张，更不能闹得满城风雨。不过，若真如此，这太子之位，便与李策彻底无缘了。

盗掘皇陵，那可是对先祖的大不敬，乃是伤风败俗、人神共愤的滔天大罪！

皇帝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人选，同时腹诽：这群家伙倒是清闲，拿着朝廷的俸禄，还能借机进山透透气，赏赏花，看看风景抓抓鱼，好不惬意。

想到这里，皇帝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心跳也随之加快了几分，他提高了声音，说道：“这样吧，朕将于十五日后启程前往九嵕山祭拜先祖，届时一并查探，朕亲自查！”

李璨闻言，心满意足地跪地叩首。

这下轮到太常寺和礼部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了。

祭祖？十五日后？这消息，我们怎么从未听闻？时间如此仓促，来得及准备吗？

这皇帝，莫不是心血来潮，想要折腾死我们？

什么时候上朝变得如此惊险了？简直是玩命啊！

然而，他们还未及开口进谏，朝臣们便纷纷跪倒在地，高呼着圣上圣明，然后便迫不及待地退朝了。

想必那些朝臣们，也非常渴望能去九嵕山转一转吧。

几位官员瞠目结舌，一面高呼圣明，一面竭力掩饰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待退朝后，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衙署。

不得了啦！皇帝要出城祭祖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皇帝陛下突发奇想，不让咱们活了！

早朝结束后，关于皇帝即将前往九嵕山祭祖，并且要亲自巡查皇陵守卫的消息，便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朝野内外。

兴庆宫内，严从铮正在秘密调查舒文身份泄露一事。听到这个消息，他猛然起身，手中的名册账目险些滑落。

宫人将消息禀告给太后，她的神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戍楼，”她屏退左右，语气关切地问道，“你觉得，楚王真的会做出盗墓之事吗？”

严从铮转身面向太后，恭敬地回答道：“微臣坚信，楚王绝不会做出此等不义之事。”

“那他做生意的本金，又是从何而来呢？”太后摇了摇头，“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哀家可是听说，他的生意做得很大。”

严从铮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谨慎与郑重，他缓缓说道：“微臣以为，楚王殿下才智过人，既然擅长处理朝政，那么对于那些做生意的门道，也必定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豹，融会贯通。即便最初只有几两碎银，假以时日，也能积累下丰厚的家资。”

这番话并未能完全安抚太后的担忧，但她还是对严从铮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道：“以后别再‘微臣微臣’地自称了，你与他们一样，唤我皇祖母便可。泄露秘密之人，可有查到？”

实际上，严从铮应该唤她皇外祖母才对，毕竟皇太后是舒文的外婆。

但仅仅相处数日，太后便对这个外孙女婿青睐有加，也就不再拘泥于这些细节了。

长公主在离京之前，曾特意提起泄密者一事。

朝中绝不能有与敌人勾结的内鬼，太后身边，也绝不能有奸细存在。

当年长公主未婚先孕，只有宋守节和太后身边的几位嬷嬷与内侍知晓此事。这些人极少出宫，他们唯一能够接触到的，便是前来兴庆宫拜访的宾客。

严从铮仔细查阅了近几年的宾客名单，只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而与那人有所接触的，也只有一个内侍。

“略有眉目。”严从铮如实说道。

“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太后微微颔首，“哀家身边，容不得半点污秽。”

离开宫殿时，太后特意嘱咐严从铮：“至于舒文的身世，是否要让她知晓，由你来决定。无论她的父亲是谁，她都是我大唐的公主，是哀家的嫡亲外孙女。”

严从铮思索片刻，决定暂时将此事搁置。

他心中还有更忧虑的事情。

“九嵕山之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离开兴庆宫后，严从铮直奔楚王府而去。

他在前厅等候了许久，才等到楚王夫妇姗姗来迟。

青峰说他们是去治病了，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治的，两人的面颊都泛着微红，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看到严从铮，叶清甚至有些羞赧地躲到了李策的身后。

真是奇怪，以她的性格，竟然也会有如此娇羞的模样。

好在李策神色如常，他牵着叶清的手走到严从铮面前，微微点头，说道：“多谢严大人挂念，不过父皇要做的事情，我等岂敢违抗？”

严从铮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不违抗？如果真查出什么，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本王做了这么多。”李策微微一笑，“若真有什么过错，父皇也会宽宏大量的。”

叶清的气息平稳了一些，她笑着问道：“若真需要严大哥帮忙，能帮些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严从铮神色严肃地说道，“比如圣上的马车突然坏了，或者山石塌落挡住了去路，又或者某位倒霉的朝臣不小心跌断了腿，这都是大凶之兆，不宜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