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祭典惊变

早知如此，真不该赶这趟祭典！

这简直就是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儿，自找麻烦！

……

是结发礼啊！

李璟和崔锦儿想尽办法也无法传递消息。正月初七，仅仅隔了一天，叶清终于见到了林镜。

此时，李策正在药浴，叶清带着林镜走出别院，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

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神情慌乱至极。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叶清焦躁不安，连珠炮似地发问，“皇上竟然相信赵王有谋反之心？五哥他，就没有为自己辩解吗？”

林镜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将京都的糟糕情况告知：“皇上已经下令查抄赵王府，还在府中搜出了一套只有皇上才能使用的茶盏。而且，在入库的账目上，还查到了十匹方纹绫，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夹藏着一套袍服。”

“又是龙袍？”叶清急切地追问。

“是太子常服。”林镜回答，同时眼神闪烁，有些痛苦地咬了咬嘴唇。

即便只是太子常服，也不该出现在亲王府邸之中啊！

“还有什么？”叶清继续追问，语气急迫。

“那记档……”林镜犹豫着说道，“是用篆体书写的，而且，笔迹是……叶将军夫人的。”

叶清闻言，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反问道：“谁？你说谁的笔迹？”

叶将军夫人，裴茉？那个柔弱似水的女子？

虽然已经立春，但山里的寒意依旧逼人。山峦背阴处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叶清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冰雪冻结。

她再次感受到那种心急如焚、惊怒交加的滋味，简直要将她吞噬。

“怎么会是她的笔迹？”

叶清记忆中的裴茉，还是那个总是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被她的姐妹们戏弄，只能委曲求全的可怜姑娘。

“她去赵王府帮忙了。”林镜同样心急如焚，但这两年来的种种变故，让他渐渐变得沉着冷静。

叶清茫然地望着远处的山峦，望着高耸的神像、坚固的墓碑，只觉得五内俱焚，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李策知道！

他正在全力医治身体，若此时心生忧虑和惊吓，必然会前功尽弃。

别说是惊吓，就连昨日多笑了几声，都被父亲严厉喝止了。

七情六欲，能断则断。否则，旧疾不仅难以痊愈，还会反扑加重。

京都有谁？有谁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又能帮得上忙呢？

过了许久，叶清才开口问道：“六皇子知道这件事吗？能不能拜托他帮忙查一查？”

“卑职已经问过他了，”林镜紧绷着脸回答道，“他只说了两个字——不管。”

叶清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他心高气傲，如今却断了手，恐怕也是自顾不暇，不能再干涉朝事了。看来，还是我回去一趟吧。”

她必须想一个能让李策相信的理由才行。

林镜立刻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卑职来这里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安国公府。叶将军正急匆匆地要出门，看到我之后，便找来纸张，匆忙写了这封信。”

那封信的确写得很匆忙。

没有落款，墨迹浓重，字迹也有些潦草。

“娇娇，别回。”

这短短的几个字映入眼帘，狠狠地撞击着叶清的心。

这是她的兄长，担心她被卷入这场危险的漩涡，郑重地告诫她。

他们家这是轮流坐牢吗？

朝廷放着她和哥哥不去抓，抓进去的都是身子骨最弱的人。

“在这种形势下，已经不能再写信了。”叶清沉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帮我捎几个口信，一定要记清楚，一个字都不能错。”

她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李璟哭天抹泪的样子，看到了崔锦儿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看到了裴茉在牢房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哥哥会不会因此而获罪？

“他急匆匆地出门，是要去哪里？”叶清怔怔地盯着手中的纸条，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去牢里吧……”林镜推测道，“将军夫人也被带走了。”

隔着一道冰冷的牢门，叶长庚沉声唤了一声裴茉的名字。

她原本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屈辱和委屈的情绪所取代。

“夫……”裴茉本想唤一声夫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唤道，“将军，您……”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叶长庚面色严肃，语气冰冷。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大理寺丞。大理寺丞手持案卷，他们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详细地记录在案卷之上。

这是朝廷为了防止探访者串供所采取的措施。

裴茉连忙起身，走到牢门边，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会如实回答的，”她轻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叶长庚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语气冰冷地问道：“那记档，的确是你写的吗？”

裴茉眼中原本已经噙满了泪水，听到这句话，被其中蕴含的凉意惊得瞪大了眼睛，微微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是。”她闷声回答道。

“你的确见过那十匹方纹绫？”叶长庚继续追问。

“见过了。”裴茉回答。

“没有打开查看？”

“没有。”

“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敢记在账上？你可知道，你这草率的一笔，会牵连多少人的性命吗？”叶长庚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咄咄逼人。

裴茉脸色通红，终于忍不住反驳道：“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她向前走了一步，眼中的泪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既自责又羞愧地说道：“我只是因为略懂篆字，写字还算能看。那些账目，都是赵王府的管事们事先记好的，我只是负责誊抄一遍而已。”

“哪个管事？他叫什么名字？”叶长庚厉声问道。

裴茉说出了一个名字。

牢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大理寺丞手中的笔发出沙沙的声响，记录着他们的对话。

叶长庚的神情微微一动，强忍住心中想要安慰对方的冲动，接着问道：“即便如此，这些都只是赵王府入库的东西，又与圜丘祭天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