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娇娘支招

叶清蹙着眉，向姐姐叶柔探寻着能够平复心绪的妙法。

叶柔思忖片刻，给她出了几个主意。

刺绣是万万不能的，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射箭或许可行，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射了个脱靶。一旁的仆人冯劫见状，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姐，您上一次脱靶，还是七岁那年吧？”

“胡说！”叶清柳眉倒竖，立刻反驳道，“上次脱靶，是傅明烛那厮上门求亲的时候！”

她和傅明烛自小便相识，青梅竹马，可她偏偏喜欢装作不认识他。后来，傅明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说动了家里的长辈，亲自登门求娶。

按理说，她应该感到无比的欣喜才对，可叶清的心里却总是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慌乱极了。

现在这种感觉，跟当初傅明烛求亲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烦死了！”叶清一把丢下手中的弓箭，气呼呼地嚷道，她决定出门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走吧，姐姐，”她亲昵地拉起叶柔的手，娇声道，“你现在身子也好了，能出门了，咱们去逛街。母亲还特意嘱咐我，要给你买些新头面，你看，我连银票都准备好了。”

在叶清看来，只要能买买买，就能驱散一切不开心，这是她屡试不爽的法子。

然而，叶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们兴致勃勃地来到京都最大的金楼时，掌柜却一脸歉意地告诉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叶小姐，店里成色最好的一批金头面，前些日子都被一位神秘的客人给买空了。”

叶清听了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次一点的呢？”她不死心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盼。

“哎呦，叶小姐，”掌柜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手，亲自去催促那些个手脚慢吞吞的工匠们，不，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拜师学艺，亲自上阵打造金饰，务必要赚到这位财神爷的银子，“次一点的那些，您以前可是从来都看不上的啊！”

“真是的！”叶清听了这话，气得直跺脚，娇嗔道，“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竟然把金头面都给买空了？就不能给本小姐留一点吗？”

掌柜的也跟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暗自腹诽：这些有钱人真是太豪横了，买这么多金头面回去，她们戴得过来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叶清带着兴致缺缺的叶柔，离开了金楼，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她当初从骊山带回来的那个神神叨叨的王真人。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气喘吁吁地追着王真人，嘴里还不停地哀求着：“仙长，仙长，您就再帮我看看，我家那口子到底还能活多久吧？上次您给的日子，好像不太对啊！”王真人似乎并不想搭理她，脚步飞快地向前走着，可那妇人却紧追不舍，最后一把拽住了王真人的衣袖，硬生生地把他给逼停了下来。

“求求您了，就再给奴家看一眼吧，”那妇人苦苦哀求道，“如果仙长有什么能够让人折寿的法子，也一并告诉奴家吧，奴家感激不尽！”

叶清见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心里暗自嘀咕：这都什么人啊？有人身体不好，想方设法地想要多活几年，可有人却一心想要求得折寿的法子，恨不得早点升天。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骊山道长王迁山无奈地停下了脚步，长叹了一口气，故作高深地说道：“福生无量天尊，敢问这位施主，你为何要如此发问呢？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哎，仙长有所不知啊，”那妇人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果我家那口子能够长命百岁，那我宁愿自己现在就去死！”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简直是看不到任何的盼头啊！

叶清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大姐，”她走上前去，笑盈盈地说道，“我可以给你出一个主意，保准让你药到病除！”

妇人闻言，连忙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

只见她容貌艳丽，肌肤胜雪，头上高高地挽着一个精致的云髻，发间点缀着璀璨夺目的钗环，身上穿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裙，裙裾曳地，步履摇曳生姿，宛若城隍庙里那些水陆画中的仙女，不小心掉落到了凡尘人间一般。

纵然同为女人，那妇人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道：“这位小娘子真是气派得很，莫非是比王真人还要厉害的仙姑吗？”

“仙姑倒算不上，”叶清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让你的丈夫折寿呢？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常言道，少年夫妻老来伴，能够相伴到老，白头偕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那妇人仍然死死地拽着王迁山的衣袖，口中唉声叹气地说道：“并非是奴家刁钻古怪，实在是奴家那个没良心的丈夫，整日里都泡在平康坊里，生意也不做，孩子也不管，奴家要是稍微说他几句，他就要对奴家拳脚相加，甚至还打骂公婆。家里大把大把的银钱，都被他拿去送给那些青楼里的名妓，他自己染上了脏病不说，还把家里的家产都快要败光了。小娘子说有主意，又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不光那妇人等着叶清出主意，就连一旁的王迁山，也饶有兴致地抱起了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绿色道袍，身姿颀长挺拔，像一棵高大笔直的云杉树一般。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作弄的神情，似乎在等着看叶清的笑话。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整治那些个嫖客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叶清听了那妇人的哭诉，粲然一笑，心中顿时涌上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大姐的夫君染上了脏病，那当然需要好好地医治一番才行啊，”叶清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可以偷偷地在他的饮食里加点巴豆，让他不停地跑茅厕，拉得他双腿发软。再多用些夏枯草，让他浑身无力，提不起一丝的力气。等他彻底躺倒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你就雇一辆马车，把他丢到妓院门口，让那里的女人们来收留他。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妓女们，断然是不肯收留一个身染恶疾的病秧子的。如果妓院门口的守卫厉害，说不定还要狠狠地揍他一顿。记得要把平康坊所有的妓院都跑一遍，让人人都知道他生了脏病，家里的悍妇还十分难缠。这样一来，他以后再去平康坊，恐怕就没有人敢做他的生意了。”

那妇人听了叶清的这番话，顿时半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慢慢地松开了拽着王迁山衣袖的手，整个人都转向了叶清，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喃喃自语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当然可以，”叶清摊了摊手，理所当然地说道，“对付这种恶人，就得用更恶的手段。大姐可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眼巴巴地等着他折寿升天啊，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妇人听了叶清的这番话，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盘算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说道：“奴家若是不想和离，也只能这样做了！”

“除此之外，”叶清又补充道，“你还可以让你的娘家人，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如果真要做绝的话，就去衙门里投状纸，状告他殴打父母，禽兽不如。当今圣上最是重视孝道，衙门里或许不管嫖妓宿娼，但绝对不会放任不孝之人。只要把他抓进牢里关上几天，就足够他受的了。他若是想好好地服侍父母，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里还有心思去妓院鬼混呢？”

那妇人听了叶清的这番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她仔细地伸出手指，将叶清说的这几个方法，一一记在了心里，这才迈开腿，直奔药房的方向去了。

巴豆是吧？她要多买一些，一定要下猛药，让他好好地尝尝拉肚子的滋味！

一旁的叶柔听了叶清的这番话，一脸的怔忪，胆怯地问道：“这样……不会闹出人命吧？”

叶清听了这话，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应该不会吧，那位大姐一看就是个心软的人，她会有分寸的。”

王迁山听了叶清的这番话，顿时感到心惊胆战，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赞叹道：“小姐真是手段高明，聪慧异常，不愧是跟贫道有大缘分的人啊！”

“真人过奖了，”叶清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又随意的抬头看了看天色，顺口问道，“真人还在赵王府里住着吗？那里人多眼杂，十分喧闹，怎么不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