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恶人自有

一时间，与骊山之事相关的各方人物，无不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京兆府门外，询问刘砚伤情的百姓络绎不绝，更有热心民众送来刚宰杀的家禽，只为聊表寸心。“务必转告刘大人，我们是东柳条巷第三家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骊山青云观的王真人，更是因此声名鹊起，短短三日内，收到的香火供奉便已堆积如山。“王真人，求您一定收下这份心意，帮我看看，我家男人何时是个头啊……不是，我不是盼着他死，就是想知道个盼头，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往日冷清至极的国公府，也开始有客人陆续登门拜访。“叶小姐可在府上？此番虽是九死一生，但圣上定会降下嘉奖。届时，还望叶夫人多多提携……”

而赵王李璟，更是逢人便说，是他为李策提供了车马人手，李策才能及时赶到骊山，阻止肃王的暴行。“多亏了本王鼎力相助。”朝堂之上，他依旧不遗余力地宣扬自己的功劳。

皇帝听了，眉头一皱，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哦？是吗？看来赵王的俸禄是太多了，竟能养得起如此多的护卫？看看小九，办点事还要找你借人。”

李璟闻言，连忙闭嘴，心中却委屈不已。

难道李策穷还有理了？

使唤他的人马，花他的银子，最后功劳却全让李策得了，还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李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有那个刘砚，蠢笨至极，差点把自己在骊山给烧了，皇帝不仅没想着让他辞官，还每日都要嘘寒问暖。

最可恶的莫过于那个王真人，白天四处敛财，晚上还赖在他的赵王府不走，真当他这里是豪华道观了吗？

李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好处都让别人占了，倒霉的总是他？

回到府中，越想越气，李璟怒气冲冲地走到李策所住的院落，抬脚欲踢门，却从门缝里瞥见了叶清的身影，吓得他连忙放下脚，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怎么？”他故作轻松地问道，“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弟弟呢？”

叶清正坐在门廊下擦拭宝剑，闻言抬起头，娇艳的脸庞上眼神冰冷至极。

李璟吓得浑身一哆嗦。

“别怕啊，”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屋子，“王真人说了，他死不了。”

“活受罪也不行，”叶清语气冰冷地说道，“李珑呢？都怪他害思思变成这样。”

李璟再次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一定要称呼那个腹黑可怕的男人为“思思”呢？这个名字与他实在太不相称了。

就像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适合被称为“娇娇”。别人的“娇娇”千娇百媚，而她呢？骄纵蛮横，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璟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李珑，我倒是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

肃王伏法

肃王李珑，终于招供了。

他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皇帝钦点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评事组成三司会审，共同审理肃王一案。

在刘砚和众多衙役的指证下，拒不认罪已是徒劳。

更何况，肃王的旧部张黎为了保命，将肃王这些年来所做的种种恶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十二年前陈王谋逆的案子吗？”李璟看着叶清，问道，说完又想起叶清的身份，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你当然知道，哈哈哈，你们国公府不就是被陈王牵连的吗？以前大家提起国公府，都觉得晦气。”

这么看来，她和李策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倒霉蛋。

叶清拿起锋利的宝剑，轻轻吹了口气，冰冷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李璟立刻闭上了嘴。

“你到底……”他缩着脖子，小声说道，“听不听了？”

叶清抬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陈王李乾奉命平叛，手持皇帝御令，统领十万兵马。然而，在平定叛乱之后，他却拒不交还兵符，皇帝便命大皇子李珑前去索要。

李珑还未出发，陈王便已举旗谋反。李珑临危受命，率兵围剿，并亲自送达了赐死李乾的诏书，因此被封为肃王。

但事实上，司马承恩早在陈王谋反之前，便已带着兵符抵达京城。

他在御街之上遇到了李珑，恳求李珑带他面见圣上。李珑假意应允，说皇帝正在气头上，不如稍后去玉琼楼详谈。

司马承恩和李珑分头前往玉琼楼，司马承恩带着兵符，李珑带着张黎。

张黎在玉琼楼制伏了司马承恩，并用一杯毒酒送他归西。李珑原本想制造司马承恩畏罪自杀的假象，可这时掌柜前来禀报，说外面有人在等待司马道长。

那人等候在玉琼楼门口，看样子是个内侍。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好掘地三尺，将司马承恩深埋于地下。之后，又假装成司马承恩的护卫，帮他办理了退房手续。

至于陈王，李珑则派人假意击杀。陈王中计，竟然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无论陈王当时是为了讨个说法，还是真的想要谋反，起兵的事实已无法改变，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李璟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滔滔不绝，表情丰富，“父皇这才派李珑平叛，让李珑在年仅二十岁时便被封为肃王。我当时还为此愤愤不平了许久，没想到他这个不入流的王位，竟然是这样得来的。”

叶清神情怔怔地听着李璟的讲述，心中明白了许多事情。

想必当初在玉琼楼外等待司马承恩的人，就是李策派去求取丹药的内侍。李珑杀害了司马承恩，导致陈王府覆灭，安国公府没落，而李策，也因此缠绵病榻至今，永远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叶清手中的宝剑微微颤动，她松开紧咬的下唇，问道：“所以，先陈王，是被冤枉的吗？”

“当然不是。”李璟断然否定道。

“就算他是中了计，但他不归还兵符是事实。说什么北疆防守空虚，他愿意带兵驻守。这天下是父皇的，他一个被封王的皇叔，瞎掺和什么？再说，李珑那个蠢货，都能骗他带兵南下，我看陈王是脑子被驴踢了——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