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昨夜星辰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188更新时间:25/05/29 23:04:12
  他,真的可以吗?

  望着李策那单薄的身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更何况是自己这百来斤的娇躯。叶清心中泛起嘀咕,索性翻了个身,柔软的胸脯紧贴床面,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叶清微微眯起美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日在李策背上时断时续的片段,以及后来……

  “轰”的一声,叶清的脑海中炸开了锅,更多的细节如电影般清晰浮现。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空旷的长街,自己迷离的唇瓣凑近李策的耳畔,整个身子绵软无力,像一根煮烂的面条。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醉话,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肩膀上蹭口水,甚至大胆地咬住他的耳朵,逼着他背着自己转圈圈,还强迫他吟唱那些羞人的艳诗。

  他却只是笑着,温柔地转动着脚步,口中吟诵的,却并非那些轻浮的文字。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分明是李贺那首充满悲凉与无奈的《苦昼短》。

  诗中充满了对天地的质问,傲岸不屈的性格跃然纸上,与艳诗的香艳气息截然不同。

  那一刻,李策仿佛撕下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伪装,声音清朗而充满力量,带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意味,却又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无畏。他像一只在狂风中搏击的雄鹰,像一头被巨石压迫的灵兽,又像潜伏于万丈深渊之下,伺机腾飞的巨龙。

  李策的不安分,与自己的……简直比那些卖弄风情的舞姬还要轻浮放荡!

  一切都完了!

  没脸见人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贴身侍女水雯关切地伸出手,探了探叶清的额头,“也不发热啊,怎么脸色红成这样?”

  真是太气人了!

  叶清懊恼地捶打着床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原本是打算吵架分手的,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一起喝了酒,还被他背了回来?

  “我有没有吐?”叶清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紧张。

  水雯连忙安慰自家小姐。

  “没有,小姐是担心吐在殿下身上了吗?”

  “才不是,”叶清烦躁地坐起身,“昨晚的酒肉实在太美味了,我怕糟蹋了那些好东西。”

  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接过水雯递来的醒酒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水雯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外面发生的大事。

  “圣上一下子封了五位皇子为王,其中还有九皇子呢。”

  “哦。”叶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二皇子向来以仁厚孝顺著称,刚刚被晋封,就主动请缨,代替九皇子去守灵了。”

  “怎么是代替呢?”叶清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碗,“难道坟里埋的不是他自己的祖宗吗?”

  看来,只有李策那个病秧子才好欺负,明明都病成那样了,还要守那么久的墓。

  水雯掩嘴一笑,继续说着其他的事情。

  “还记得上次乞巧宴上向您求亲的肃王殿下吗,小姐?”

  叶清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几分自在,她轻盈地跳下床,语气轻快地说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他的那条狗。”

  听说那条狗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威风大不如从前,现在只要一看到女人就浑身哆嗦,比老鼠还要胆小。

  “他啊……”水雯故意卖了个关子,拖长了声音说道,“被皇帝陛下贬去南地就藩了。”

  肃王的部下和势力都在北地,而且多年来也习惯了北地的气候和环境。“就藩”二字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实际上却是褫夺了他的军权,隔绝了他的人脉,将他彻底赶出了权力中心,扼杀了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恐怕现在肃王身边的人,都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吧。

  只是……

  叶清不由得想起了李策,那天他让自己忍耐,让叶景再等等,没想到肃王的结局竟然会如此凄惨。

  凄惨到叶清觉得换柳枝这件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变得如此严重了呢?

  皇子们,已经开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而明争暗斗了吗?

  李策被晋封为楚王,虽然他身体孱弱,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度,以及他异于常人的聪慧,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甚至他曾经吟诵过的两首诗,都显得那么不同寻常。

  叶清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不行,安国公府绝对不能与夺嫡之事扯上任何关系。

  以前的安国公府,绝不是这样的。

  听兄长说,在他小时候,家里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每逢佳节,前来拜访的人更是摩肩接踵。他们说着情真意切的话语,带着自家的孩子,希望能让晚辈们结交,彼此照应。

  宫里也经常会送来赏赐,有些是老太后赏的,有些是新帝和皇后赐的。每到除夕,安国公府甚至会比其他人家多得一份精致的点心。

  说是特意送给孩子们吃的。

  叶清的父亲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四处奔波,为皇帝处理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要远赴藩属国,半年才能回来。

  可后来呢,兄长去给别人贺寿,竟然都被人赶了出来。那些人将安国公府送去的礼物丢到大街上,还恶狠狠地“呸呸”几声,以示不屑与之为伍。

  兄长已经年过二十,却至今尚未婚娶。姐姐好不容易嫁了出去,却又横遭欺辱。

  兄长私底下曾说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姑母嫁给了陈王,而陈王谋逆被诛,将整个安国公府都卷入了一场惊涛骇浪之中。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安国公府花出去了海量的银子,欠下了无数的人情,父亲更是离家修行,祖父的旧部也纷纷主动避嫌,这才勉强将此事揭过。

  原本枝繁叶茂的安国公府,如今就像一艘破烂不堪的小船,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叶清思绪纷乱。

  她向来喜欢拳脚和武力,并不擅长这种苦思冥想。今天她想得有些太多了,不过一旦想明白了,她便觉得那件事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昨天就应该说清楚的。

  自己怎么就那么嘴馋呢?

  说话间,水雯已经为叶清梳好了头发。

  “小姐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她轻声问道,“奴婢问过了,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粉蒸肉和水盆羊肉。”

  叶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有胡麻饼吗?”

  “当然有!椒香酥脆,保证您喜欢。”

  叶清终于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先吃饱再说!”

  “赵王殿下,您笑什么呢?”

  赵王府上,李璟盯着眼前的棋盘看了许久,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落下一颗棋子,可放下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便偷偷地换了一个位置,然后带着几分心虚地看向李策,问道。

  他生怕李策看到自己偷偷换棋。

  李璟好不容易才说动李策和自己打赌,输的人要请对方吃酒看戏。当然,李策身子弱,不能喝太多酒,主要还是让李璟自己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