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娇艳如火

李珑，正值风华之年的二十岁，迎来了皇帝的一道旨意——指婚，对象是江东顾氏之女，名门望族，门当户对。然而，红颜薄命，顾氏的身体一直不好，在诞下一子后，便香消玉殒。

转眼间，十年光阴似箭。如今的李珑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膝下无妃，王府空旷，徒增寂寥。

一位幕僚缓缓进言道：“陛下对王爷心存芥蒂，认为您有觊觎皇位之心。王爷不如求娶一位母族无权无势的女子为继室，以安陛下之心。近日，恰好有一位女子，既蒙陛下青睐，又出身没落人家。”

李珑闻言，锐利的目光如雄鹰般射向幕僚，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是谁？”

“安国公府，”幕僚恭敬地回答道，“次女，叶清。”

安国公府，这四个字在李珑的脑海中尘封已久，如同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记忆，需要仔细地拂去尘土才能辨认。

幕僚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是先陈王那个……”李珑眉头微皱，似乎要努力回忆起什么。

“正是。”幕僚肯定地答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安国公府，曾经是先陈王的妻族，显赫一时。

十三年前，叶清的姑母叶颖，嫁给了李珑的叔父陈王，成为了尊贵的陈王妃。然而，好景不长，陈王因谋反事败，被皇帝无情赐死，一代亲王，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陈王妃心灰意冷，带着无尽的悲伤回到了安国公府，她想借出当年皇帝御赐的宝剑，希望能以此向皇帝求情，为陈王洗脱罪名。

毕竟，当时的安国公虽然已经去世，但在朝中仍然有许多忠心耿耿的旧部，或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陈王妃的哥哥，也就是叶清的父亲叶羲，却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在他看来，陈王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绝不能让安国公府的旧部再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之中，以免引火烧身，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陈王妃悲愤交加，她无法理解哥哥的冷漠和绝情，一怒之下，发誓要与安国公府断绝关系，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她毅然决然地带着陈王的尸体离开了安国公府，听从皇命将陈王葬在了荒凉的淮水边，并立誓终身守墓，为陈王赎罪。

而叶羲，在拒绝了妹妹的请求后，心中也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他深知自己此举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影响，为了避祸，他也没有留在京都。

他先是冒着风险，恳求皇帝收回那把象征着权力的宝剑，但遭到了皇帝的严词拒绝。无奈之下，他只能前往管理僧道之事的祠部，取到了度牒，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家为道，从此遁入空门，不问世事。

留下安国公府的孤儿寡母，在这世间风雨飘摇，十年来杳无音信，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幕僚详细地讲述了叶柔和叶清的事情，尤其是着重提起了叶清，似乎对她格外关注。

“当初，傅明烛退婚之时，圣上便对叶家流露出怜悯之意。而叶清深夜报官一事之后，圣上更是对她赞赏有加，认为她胆识过人，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王爷若肯求娶叶清，一则可以向陛下昭示自己并无争权夺位之心，二则可以替圣上安抚国公府，以示孝心，可谓一举两得。”

李珑听完幕僚的分析，沉默不语，他走到一旁，将脱掉的厚重甲胄重重地丢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殿外随即传来几声犬吠，那是他从遥远的塞外带回的几只凶猛的猎犬，它们对陌生人的气息极为敏感。

李珑微微颔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沉声道：“此事，便这样定下了。”

他向来是军中杀伐果断之人，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左右我也不在乎娶谁，明日我便恳求陛下为我赐婚。”李珑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幕僚们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其中一人含笑说道：“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请殿下明日前往长公主举办的乞巧宴，您会在那里与叶清不期而遇，之后再求娶，才显得合情合理，不落人口实。”

否则，如果 прямо求娶，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容易让人怀疑是事先设计好的计谋。

李珑听后，觉得幕僚所言有理，便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各位，安排周详些。”

所谓的安排周详，自然是要在乞巧宴上，让李珑和叶清的席位尽量接近，以便为李珑创造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

毕竟，就算李珑主动求娶，如果叶清对他心生厌恶，坚决拒绝，那么这桩婚事最终也无法成功。

然而，当李珑第二天到达乞巧宴会时，却发现叶清的身边早已围满了人。

那是几个朝臣显贵之女，她们大多刚刚及笄，正是豆蔻年华，但说起话来却叽叽喳喳，如同聒噪的麻雀一般，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你就说，是不是你暗中指使人射的箭？”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是不是你故意欺负白薇姐姐？”另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也紧跟着帮腔道。

“就是，秦白薇现在都被你羞辱得不敢出门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少女指着叶清，厉声指责道。

叶清身穿一件彤霜两色抹胸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她高高地梳着一个柔风髻，头上戴着耀眼夺目的钗环，更衬托出她那清丽绝俗的容颜。面对着这么多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贵女，她却显得镇定自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到叶清如此从容不迫，李珑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笑容。

看来幕僚的主意确实不错，娶这样一个姑娘进门，就算她的母族毫无助力，只是放在府中，也足以让人赏心悦目。

叶清正在慢条斯理地回答着姑娘们的问话，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奴家实在是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在同情那个秦白薇吗？”她故意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接着，她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一步，举起自己柔嫩的胳膊，像数数一般将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姑娘一个一个地指了一遍，然后确认道：“难道，你们都是她的朋友？”

“那是自然！”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姑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可是从小就和我们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不像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根本没人搭理。”

听到这句话，叶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轻蔑之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用一种惋惜的语气数落道：“原来，你们竟然和这种婚前就与人通奸，还恬不知耻地抢人夫婿的女人是朋友啊！真是所谓物以类聚，一丘之貉，这么说来，你们几个，也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还来参加什么乞巧宴，干脆找几辆马车，脱光衣服跑到御街上去好了！”

几个姑娘听了叶清这番犀利的反驳，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中一个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当场就被气哭了，捂着脸跑开了。

这可是乞巧宴啊！是祈福、乞巧，向上天祈求赐予美好姻缘的重要日子。她们的家里早就叮嘱过，今天会有皇子当场择妻，让她们务必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谁也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指责了叶清两句，竟然就被扣上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这要是传出去，她们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姑娘们纷纷掩面奔逃，哭着去找自己家的奶娘和丫鬟诉苦去了。而叶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

“真是太弱了。”她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李珑看到叶清独自一人，便想要上前搭讪，找机会和她认识一下，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不远处却突然有人开口唤他。

“肃王兄！”

是五皇子李璟和九皇子李策，这两个弟弟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李璟和李策走到李珑的面前，个个面带敬重之色，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李珑也不好怠慢，只能暂时放弃了和叶清认识的打算，转过身来，与两个弟弟闲聊了几句。

“王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璟好奇地问道，“改日一起去看戏啊，我知道最近新开了一家戏园子，里面的戏班子唱得特别好。”

李璟平日里最喜欢三件事：看戏、喝酒、听闲话，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