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喋血宫闱

　　那座名为玲珑殿的宫殿，是齐妃在皇宫中最后的归宿。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皇宫，却驱不散笼罩在盛凉帝李贺心头的阴霾。早朝后，还未等他喘口气，便有奴才神色慌张地跑来禀报：“陛下，齐妃娘娘……没了！”
　　李贺闻言，脚步微微一滞，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或悲伤，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可怕：“厚葬了吧。”
　　“厚葬”二字，听起来尊荣，实则空洞。宫里的人心知肚明，齐妃娘娘是被太后郑氏豢养的猛虎所害，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这座森严的皇宫里，但凡被李贺宠幸的妃嫔，只要不是出自郑家，最终都难逃葬身虎口的命运。
　　当夜，李贺便摆驾前往羽兰宫，重新宠幸了郑太后的亲侄女，韵贵妃。重获圣宠的韵贵妃，自是得意洋洋，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太后禀告这个好消息。然而，她还未走到长门宫的宫门口，一头挣脱牢笼的猛虎猛然窜出，几口便将她撕咬得血肉模糊，只剩小半截身躯。
　　现场惨不忍睹，血腥味令人作呕，吓得一众宫婢魂飞魄散，当场昏厥过去。
　　郑太后闻讯赶来，看到的却是侄女那血淋淋的残躯，以及腰间已被鲜血浸透的香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头肇事的猛虎，此刻却乖巧地依偎在她脚边，温顺得像一只小猫。
　　“太后恕罪！奴才们明明已经将它关好了！”跪倒在地的太监宫女们战战兢兢，望着那头看似温顺的猛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郑太后强压怒火，安抚好猛虎的情绪，随即冷冷地扫视着韵贵妃那残破不堪的尸身，尤其是那个染血的香囊，眼底的寒意更甚，厉声问道：“是谁给贵妃佩戴的香囊？”
　　伺候韵贵妃的宫婢们吓得浑身筛糠，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太后，是……是皇上今早离开时，亲手给贵妃戴上的。”
　　好一个“亲手戴上”！
　　郑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腔中翻涌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贵妃突染恶疾，太医束手无策，哀家深感悲痛，即刻以妃陵之礼厚葬！”
　　消息传开，后宫众人噤若寒蝉。
　　在空无一人的玲珑殿内，李贺正亲手为齐妃雕刻灵牌。战卫前来禀报消息时，他手中的刻刀正好落下最后一笔。
　　李贺放下刻刀，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头也不抬地问道：“郑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禀皇上，太后并未让郑家人见到韵贵妃的尸身，而是直接封棺，以贵妃之礼送往妃陵停灵。”
　　“呵呵，倒是能忍得住。”李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幸好郑韵儿没有诞下子嗣，否则以他那位母后的性子，定会逼着他追封其为后，再风光大葬。
　　“陛下，是否要将消息散布出去？”战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了，死了一个郑韵儿，后宫之中还有千千万万个。朕要的，是盛凉后宫再无郑姓妃嫔。看来，朕与太后之间的这场母子之战，已经迫在眉睫了。”李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灵牌上齐妃的名字上，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情绪。
　　“陛下，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战卫顿了顿，继续说道。
　　“讲。”李贺惜字如金。
　　“暗线来报，太后已经开始对北燕太子妃下手了。”
　　“那个冒牌的裴辛……”，李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背着手，缓缓起身，语气冰冷地说道：“给北燕太子妃传信，告诉她，朕与她的交易正式生效。一年之内，她必须好好活着，牢牢地坐稳北燕太子妃的位置。另外，让朕的人尽快找出隐藏在她身边的太后眼线，帮她清理干净。”
　　“是，属下这就去办。”战卫应声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玲珑殿内。
　　待所有人退下后，李贺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亲手雕刻的灵牌扶正，然后从心腹宫婢手中接过一块洁白的绸布，轻轻地盖在灵牌上，遮住了齐妃的名字。他转身，大步离开了玲珑殿。
　　玲珑殿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仿佛也带走了他对齐妃最后的眷恋。
　　……
　　北燕，玉溪城。
　　半个月过去了，疫情虽然得到了初步的控制，但依旧无法研制出能够彻底根治鼠疫的药物。玉溪城的疫情蔓延速度虽然有所减缓，但依旧在持续，城中已经有一半的百姓染病身亡，就连周边的村落也开始出现感染者。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鼠疫很可能会蔓延至北燕的其他城镇，后果不堪设想。
　　北燕皇帝无奈之下，只能下旨广招天下名医，然而却始终无法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其他国家的君主得知此事后，担心鼠疫蔓延至自己的国土，纷纷要求北燕效仿前朝的做法，屠城以绝后患。
　　天启和大魏更是趁火打劫，声称如果北燕不屠城，他们将出兵北燕，代为执行。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前朝屠城虽然残忍，但却是目前对抗鼠疫唯一有效的方法。
　　如今的北燕，内忧外患，北燕皇帝愁得头发都白了两束，最后迫于无奈，只得下旨屠城。
　　当阿照得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因为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娘娘，屠城的军队还有两日就要抵达玉溪城，您带着殿下先走吧，马车臣已经准备好了。”陆齐面色凝重，语气低沉，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憔悴。
　　“陆大人，难道就不能再拖延几日吗？林老他们不是快要研制出能够治疗鼠疫的药方了吗？”阿照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陆齐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下官也无能为力。您还是带着殿下先行离开吧，下官会安排林老与你们一同离开。”
　　“林老若是走了，那鼠疫怎么办？玉溪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阿照焦急地问道。
　　“娘娘，陛下下的是屠城的旨意，凡是接触过患病之人的，都不得活着离开玉溪城。林老就算留下来，也无法回到燕京复命。”陆齐沉痛地说道。
　　如今太子和太子妃都被舍弃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臣子呢？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走了，太子殿下也不会走！今日我若带着他离开，纵然他日后痊愈，这一城百姓的性命，也会让他此生都活在愧疚之中！”阿照斩钉截铁地说道。
　　更何况，一座城上万条人命，岂能任由他们说屠就屠！
　　“可是娘娘，您和殿下的安危……”陆齐担忧地看着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