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秽乱宫闱

　　真是莫大的讽刺，可悲又可笑！
　　此时此刻，阿照看着慕容博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觉得虚伪至极，令人作呕。待一切灵堂事宜布置妥当，她便命令带来的御林军严加把守，自己则不愿在此多做停留，转身便走。
　　至于那个叫姬如烟的女人，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本该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新年，却因为七王妃的突然离世，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色阴影。
　　阿照回宫后，径直前往凤仪宫。抵达时，太子慕容近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儿臣参见母后。”慕容近恭敬行礼。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皇后语气疲惫，“快与母后说说，幻儿她……她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楚千幻也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以她那骄傲的性子，她从未想过她会选择自寻短见。
　　早知如此，那日在梅林，她苦苦哀求和离之时，自己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母后，七王妃她……”阿照犹豫地看了太子一眼，不知该如何启齿。
　　“母后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太子淡淡道。
　　得到太子的允许，阿照才不再隐瞒，如实说道：“一年前，七王妃在封地怀有身孕，七王爷听信谗言，命人强行给她灌下了堕胎药。此事她原本并不知情，只是昨夜不知从何处得知真相，一时无法接受……便服毒自尽了。”
　　“什么？幻儿那孩子竟被老七强灌堕胎药？”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博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一旁的慕容近也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时，北燕帝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这番话，气得龙体都摇摇欲坠，惊得一旁的薛海连忙上前搀扶。
　　“混账东西！老七真是个混账东西！我北燕皇室本就子嗣单薄，他竟还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虽说成年的皇子们生育艰难，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也正因如此，其他国家都在暗地里嘲笑他们北燕皇族有不为人知的隐疾，导致北燕帝做梦都想抱个皇孙。

　　好不容易盼来了皇孙，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被慕容博那个混球给亲手扼杀了，这让北燕帝如何能不勃然大怒？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下令，将慕容博也一并处死。
　　“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皇后连忙起身，一边轻抚他的胸口，一边柔声劝慰。随后，她又给阿照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其实，北燕帝之所以如此动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算起来，七王妃腹中那无缘的孩子，也算是他的皇长孙了。
　　时节已是初春，万物复苏的季节。
　　御花园墙头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融化得只剩下星星点点，而那些不愿与百花争春的寒梅，也已经零落凋谢，所剩无几。
　　阿照和慕容近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微风拂过，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春回大地的芬芳气息。
　　“臣妾能问殿下一个问题吗？”阿照抬起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
　　“你是想问，为何皇子们都子嗣艰难，是吗？”慕容近放慢了脚步，他身后的宫人们见状，也连忙放轻脚步，与主子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是。”阿照轻轻点头，承认道。
　　慕容近也没有打算隐瞒，他目光淡漠，语气平静地说道：“七年前，父皇宠信的安贵妃，一心想扶持二皇子登上储君之位，便在一次家宴中，企图在本宫所饮的酒中下药。不料阴差阳错，那壶酒被父皇赏赐给了在场的所有皇子饮用。虽然最后大家都没有性命之忧，但那药性实在太过霸道，都伤及了根本，自此以后，皇子们便极难有子嗣了。”
　　这件事情，是北燕皇族的一桩丑闻，当年知晓内幕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样看来，也就不难理解，当年慕容博为何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人挑拨离间，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殿下当年也饮了那壶酒吗？”阿照微微仰起头，目光始终紧紧地凝视着他面上的神色变化。
　　慕容近的神色依旧平静，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没有。”
　　没有？
　　他既然没有饮下那壶酒，东宫之中又有那么多的良娣庶妃，为何一直都没有新生儿降临呢？难不成，他当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春雨将至，回宫吧。”慕容近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迈开步子，径直向东宫的方向走去。
　　那一年，他侥幸逃过一劫，没有饮下那壶毒酒，却在当夜遭遇了刺客的暗杀，身受重伤，还瞎了双眼。好在，他被一个傻丫头给捡了回去。
　　一想到那个傻丫头，慕容近心底的悔意便再次加深。
　　他后悔了，他不该丢下那个傻丫头一个人离开的。如今再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寻到她的踪迹了。
　　甚至，他连她的模样，也无法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来。
　　阿照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回到凤梧苑。
　　凤梧苑门口，李忠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太子妃，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神色。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肯定又没什么好事。
　　果然，阿照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旁人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大哥，太子妃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李二好奇地问道。
　　李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气得后槽牙都咬得紧紧的。他冷眼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那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还上瘾了呢？她是不是忘记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可是北燕的皇宫了！
　　当日夜里，两道黑影如闪电般，快速地掠出了皇宫。
　　六日之后，七王妃被安葬于皇陵。
　　王妃下葬后不久，七王爷慕容博即将返回封地。他入宫向皇后辞行，却被拒之门外。阿照正好从殿中走了出来，看到了他。
　　原本她并不想搭理他，但一想到楚千幻的死，就觉得这样轻易地放过他，实在对不起她。于是，阿照冷着脸，又重新走回了他的面前。
　　虽然楚千幻的死，让他憔悴了不少，身形也清瘦了许多，但好在有姬如烟小心翼翼地陪伴在侧，慕容博倒也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皇嫂有事吗？”慕容博见她靠近，想到那日挨的两记响亮的耳光，顿时还觉得腮帮子隐隐作痛，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