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救命之恩

　　“非要逼着楚千幻腾地方，她们才肯罢休？”阿照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

　　慕容近抱着十七走在前面，神情冷淡，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七弟十岁那年，偷偷溜出宫去看花灯，不慎失足落水。幸得一民间女子相救。多年后，两人再度相遇，七弟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便将她带回了王府。”

　　“所以，那个女子就是姬如烟吧？”阿照问道。

　　慕容近微微颔首。

　　当年，慕容博执意要娶姬如烟为正妃，闹得天翻地覆。可惜姬如烟的出身实在太过卑微，其父母本是奴籍，后来又因盗窃主家财物被官府抓捕，沦为罪奴。罪奴之女，身份低贱，无论他如何吵闹，也断然没有资格成为皇室正妃。最终，只能勉强将其纳入王府，做了个妾室。

　　至于后来的侧妃之位，还是在他分封领地之后，硬生生抬上去的。

　　若还在燕京，让姬如烟这样身份低微的罪奴之女当上侧妃，简直是有辱皇室门楣，那些御史言官恐怕早就跳出来口诛笔伐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阿照忍不住感叹道。

　　慕容近斜睨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阿照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捕捉到一个关键细节，问道：“照你这么说，七王爷与那位姑娘，也是时隔多年才再次相遇的。那他是如何确定，姬如烟就是当年救他的恩人呢？难道就不怕有人心怀不轨，冒名顶替？”

　　她并非多疑，实在是慕容博那体格，十岁的时候想必也十分健壮。而她曾试探过姬如烟的力气，弱不禁风，简直不堪一击。这样一个人，真的能将慕容博从河里救上来吗？

　　慕容近停下脚步，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要看穿她心中所想。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太子妃似乎对七弟的家事，格外关心。”

　　“也……也不是很关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阿照干笑两声，自觉地闭上了嘴。

　　不过这件事，她悄悄记在了心里。

　　还没到东宫，小十七就已经在他怀里睡熟了。等到了东宫，小家伙的鼾声都发出来了，更别指望他能坚持守岁了。

　　好吧，本来也没指望他这么个小不点儿来守岁。

　　寻常百姓家守岁，守的是田地，守的是家业，守的是财源广进。

　　而皇家守岁，守的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见十七睡得香甜，慕容近便吩咐人直接将他抱去了苍岚苑。而他自己，则跟着阿照来到了凤栖苑。

　　凤栖苑前殿，望月早已命人在四周摆放了充足的暖炉，桌上也摆满了各种打发时间的瓜子糕点，丫鬟宫婢们整齐地站在两旁，恭敬候命。

　　阿照默默地剥着瓜子，却不吃，只是将瓜子仁丢进旁边的小碗里。慕容近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也跟着剥了起来。

　　往年守岁，他都是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通宵读书，时间过得飞快。如今陪着太子妃在这凤栖苑守岁，瓜子都剥满一小碗了，外面却还不到三更天。

　　整个凤栖苑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银碳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丫鬟宫婢们屏气凝神，两位主子不发话，谁也不敢出声。

　　阿照剥得手有些僵硬，便伸出手，在旁边的炭火旁烤了烤，静静地望着炭盆里被烧得通红的银碳。

　　一旁的慕容近见她停了下来，也随之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这一晚，两人倒是相敬如宾，客气得很。

　　天色微亮时，慕容近便起身离开了凤栖苑。他一走，青鸟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夜未眠，大家都有些疲惫，但还是先急忙伺候太子妃睡下，才敢去休息。

　　整个东宫，唯有早早就睡下的小十七起了个大早。

　　他醒来时，乳嬷嬷正在打盹。小家伙悄悄看了她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竟自己轻手轻脚地穿着小鞋子跑了出去。等乳嬷嬷发现小皇子不见了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晕死过去，连忙去禀告太子。

　　元日休沐，不用上朝。慕容近此刻还在书房，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往苍岚苑。

　　见到太子殿下冷若冰霜的脸色，照顾小皇子的几个丫鬟嬷嬷顿时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吗？”慕容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乳嬷嬷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殿下，都找遍了，除……除了太子妃娘娘的凤栖苑。”

　　之所以还没来得及去那边寻找，是因为乳嬷嬷们都觉得，凤栖苑太过偏远，而且路途遥远，没有专人带路，小皇子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到那么远的地方。

　　慕容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乳嬷嬷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就在这时，望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禀告道：“殿下，娘娘让奴婢来传话，小皇子自己跑去了凤栖苑，此刻正在与娘娘一同用早膳。”

　　还真是自己找过去了。

　　慕容近点了点头，紧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众人也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慕容近来到凤栖苑时，看到小十七正兴致勃勃地学习使用筷子。

　　见到自家哥哥，小十七立刻高兴地咧开小嘴，炫耀道：“太子哥哥，十七会用筷子啦！”

　　看着他笨拙地抓着两根筷子，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夸奖，慕容近嘴角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忍住了。他走到小十七身边坐下，故作严肃地说道：“不错，再接再厉。”

　　十七听不太懂，但还是兴奋地认为这是夸奖自己的话，顿时更加开心了。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拿起筷子，费力地夹起一块肉丁，递到阿照嘴边。阿照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张口便吃了下去。

　　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又夹起一块肉，凑到自家太子哥哥嘴边。

　　“太子哥哥，吃！”他奶声奶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