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立威

望着眼前静如止水的少女，北燕皇后似是触动了心弦，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然而，那份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慈爱的笑容。她语气温婉，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辈，轻声说道：“照儿，昨日初见你，母后便觉得你我之间注定有这份婆媳情缘。你要记住，你是母后亲自认可的太子妃，日后无论是太子，还是其他人，胆敢欺负你半分，尽管来找母后，母后定为你做主。”

“多谢母后。”阿照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傻孩子，都说了，在母后面前，无需如此客套。”皇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宠溺。

阿照乖巧地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眼眸，继续细嚼慢咽着。

她的内心却充满了疑惑，方才北燕皇后注视自己的目光，为何会显得那般复杂而奇怪？

还未来得及深入思考，皇后便如同寻常母亲叮嘱女儿一般，开始絮絮叨叨地关心起北燕气候寒冷，叮嘱她多添衣物；若是吃不惯北燕的食物，便让御膳房的厨子学着做一些盛凉的菜肴，送到东宫等等。

也不知说了多久，直到困意袭来，皇后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待阿照告退离去时，她还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目送着太子妃的仪仗队渐渐远去，一直恭敬地侍立在皇后身旁的龚嬷嬷，这才微微抬起头，轻声说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与太子妃毕竟才刚刚相识，纵然是婆媳关系，也未免显得太过亲热了些。”

皇后闻言，缓缓收回目光，转身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也不知为何，本宫瞧着这孩子冷冷清清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对她好一些。玉鸢啊！那孩子眼底深藏的冷漠，让本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太子殿下刚回到宫中时的模样，本宫心疼啊！”

龚嬷嬷听到皇后唤自己的名字，又提及当年太子殿下的往事，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再多言一句。

当年的那件事，早已成为了宫中讳莫如深的禁忌。

……

离开了庄严肃穆的凤仪宫后，阿照带着一大堆价值连城的见面礼，浩浩荡荡地返回了东宫。

各苑的婢女们见到这番景象，都纷纷跑去向自家主子禀报。当然，也少不了引来一众人的羡慕嫉妒恨。

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又折腾了这么一大早，阿照早已疲惫不堪，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一回到冷清的凤栖苑，她便迫不及待地倒头就睡。然而，还没睡多久，就被贴身婢女青鸟给急切地摇醒了。

“公……娘娘，东宫里的良娣、庶妃们听说您已经请安回来了，都纷纷前来向您请安了。”青鸟显然还不太适应“娘娘”这个新称谓，一时之间难以改口。

“青鸟，本宫现在好累啊！让苏嬷嬷先将她们打发走，明日再来请安吧。”阿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娘娘，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可她们就是不肯离去，说是不能违背宫中的规矩，还说要等娘娘您醒来。现在所有人都守在外面呢，对了，其中那位云良娣还砸了咱们的两个琉璃盏，奴婢们和嬷嬷不敢开口让她赔偿，这才来叫醒娘娘您的。”

若是那位云良娣没有砸东西，青鸟也不会冒然前来打扰她们公主殿下休息。

听到琉璃盏这三个字，阿照猛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青鸟，语气急切地问道：“和亲的路上，那些北燕士兵砸碎的那个碗，那位陆大人有没有禀告给他们太子殿下，让他们赔偿？”

青鸟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回娘娘，陆大人提都没提这件事。”

青鸟心里猜测，他们估计是想赖账不赔了。

阿照也觉得慕容近他们很可能想赖账，她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青鸟，给本宫梳妆更衣。”

坐到梳妆台前，青鸟一边为她梳理着柔顺的秀发，一边轻声问道：“娘娘，今天还要梳早间梳的同心髻吗？”

“不用了，就梳一个你最拿手的云髻吧。”阿照淡淡地说道。

“奴婢知道了，娘娘。”青鸟最擅长的就是梳各种繁简不一的云髻了，只是一直以来，苏嬷嬷都觉得她的手艺太过单调，不让她给娘娘梳，今天总算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了。

青鸟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小丫鬟，不一会儿，一个简洁大方又不失精致的云髻便在她手中完成了。再配上阿照重新换上的那件淡黄色宫装，倒是显得相得益彰，更加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

穿戴整齐后，阿照这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刻，在凤栖苑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前殿里，已经端坐着七八位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动人的女子，她们个个怀里都抱着一个暖手的小暖炉，姿态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这两日，阿照也总算弄清楚了慕容近到底有多少女人。比起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这个储君的后院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拢共就只有两个良娣，三个庶妃，四个美人。

阿照远远地打量了她们一眼，除了之前见过的两位良娣之外，其他的庶妃和美人她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那些庶妃们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立即抬起头来，当她们看到太子妃的身影时，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她们齐声行礼，恭敬地说道：“妾身参见太子妃。”

“都起身吧。”阿照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便径自走到正位上坐下，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本宫初来乍到，对北燕的规矩也还不太熟悉，但今日去母后宫中请安时，母后体恤本宫，免去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允许本宫初一十五前去请安即可。以后，你们也照此办理吧。”

众良娣们万万没想到，太子妃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免去了她们每日的晨昏定省，一时之间都愣住了，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说实话，北燕的寒冬腊月简直能冻死人，谁也不愿意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赶来这里排队等着给太子妃请安。

可谁让她们只是太子的良娣和庶妃呢，说白了，她们不过就是一群妾室罢了。纵然心里再不情愿，宫中的规矩还是不敢轻易违背的。所以，听到太子妃主动开口说不用她们每日前来请安了，自然是高兴不已。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们便退下吧。本宫有些困了，实在乏得很。”阿照的脸上已经显露出明显的疲惫之色。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众位良娣的眼中，却又引起了另一番猜想。

听说今天早上有嬷嬷前来检查了红帕，此刻又见太子妃满脸倦容，想来昨晚定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缠绵，所以才会如此疲惫不堪。众位良娣的心底既羡慕又嫉妒，她们这些人自从进入东宫以来，被太子殿下宠幸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