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名新颜

“骊山？说说你们原本的名字。”阿照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能在盛凉被贬谪到骊山垦荒的，哪个不是犯了大事的朝廷官员，没点身份怎么可能。

最先开口的婢女怯生生地回答：“奴婢原名阮红妆，管事公公赐名叫秀儿。”

另一个也紧跟着说道：“奴婢本名崔瑶，管事公公赐名怜儿。”

秀儿，怜儿……阿照在心里默默吐槽，这都什么俗气的名字啊！

“以后，你们都改回本来的名字吧。”阿照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原本的名字，带着父母的期盼，家族的传承，多好听啊！那个赐名的管事公公，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谢，谢谢公主！” 听到能用回自己原来的名字，阮红妆和崔瑶都激动不已，声音都有些颤抖。

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舍弃父母赐予的名字呢？如今能够改回来，她们的眼眶都微微泛红，喜悦之情难以抑制。

站在最左边的两个婢女，眼中也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婢女鼓起勇气，向前站了一步，低着头轻声说道：“公主，奴婢二人自小便没有名字，求公主也赐予我们一个名字吧。”

她们自幼便被送入宫中，负责教导她们的老太监，为了避免冲撞到那些贵人们，便随手指了指墙角的野草杂花，胡乱给她们取了个名字。

实在是不堪入耳。

取名字，阿照自认为并不擅长。她想了想，问道：“管事公公给你们取的名字是什么？”

如果不是特别难听，倒也没必要改了。

“奴婢叫花儿！”

“奴婢叫草儿！”

“……”这些名字……阿照简直无语了，这到底是盛凉皇宫里哪个不着调的老太监取的？不是“儿”就是“花”的，简直俗不可耐！

阿照无奈地扶额，轻轻叹了口气。她抬眼望向窗外，只见白雪皑皑，覆盖了整个庭院，便喃喃说道：“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以后，你便叫做望月，你便叫做听雪吧！”

“谢公主赐名！” 两人齐齐跪下，激动得热泪盈眶。

瘦高个的叫望月，微胖的叫听雪。

阿照微微一笑，突然想起阮姓和崔姓在盛凉都是名门大族，便转过头，看着那两个略显拘谨的丫头，问道：“盛凉前按察使司按察使阮佟，和锦州刺史崔胜贤，是你们的父亲吗？”

没想到永乐公主竟然只凭一个姓氏，便猜出了她们的身世，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三年前，她们的父亲遭人陷害，不仅被革去了官职，还被流放到了骊山。而她们，在父母兄长被流放的同时，也被以罪臣家眷的身份，充入夜庭，成为了宫中最底层的宫婢。

这次能跟随着永乐公主来到北燕，还是因为其他的宫女们不愿意背井离乡，纷纷给各司的总管送了好处，她们才得以顶替而来。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家乡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阿照也愣了一下。她望着眼前这个名叫崔瑶的女孩，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难怪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常言道，侄女肖姑，这丫头，与她的小姑倒是有几分相似。

看着崔瑶，阿照忽然想起了那个明明是大家闺秀，却偏偏豪情万丈的女子。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世俗眼光的勇敢姑娘。可惜啊，痴情女子总是遇人不淑，一片真心错付，抛弃了一切，最终却一无所有。

而那个得到了她一片真心的人，为了能够飞黄腾达，不惜舍弃红袖添香，报了母恩，光耀门楣，唯独辜负了她的儿女情长。

可悲，可叹！

阿照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看了看天色，心想青鸟她们也快回来了，便赶紧吩咐道：“你们去找些扫帚，先去将后殿的几间屋子收拾出来，嬷嬷她们也快回来了。”

“是。” 几个丫鬟应声退下。

几个小丫鬟离开没多久，苏嬷嬷便带着人，将衣物、被褥还有几筐银炭抬了回来。

由于皇宫正殿的喜宴还没有结束，她们特意走了小路，来回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

一回到住处，苏嬷嬷便吩咐婢女们各司其职，然后走进屋里，将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禀告道：“公主，奴婢方才在内务处，碰到了太子良娣苑中的婢女，那婢女仗着自家主子受宠，态度嚣张跋扈，还扬言说，在公主您来北燕之前，太子殿下就已经将打理东宫的权力交给了良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且不说天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如果打理内宅的中馈没有交给正妻，反而交给了一个妾室，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更何况还是堂堂一国太子妃呢。

对于什么中馈之类的权力，阿照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注意到了嬷嬷口中的“良娣”二字。

良娣？原来东宫已经有良娣了。

也是，堂堂一国太子，身边没有几个女人才奇怪呢。

阿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紧了紧怀中重新变得温暖的暖炉，淡淡地说道：“或许是真的吧，毕竟今晚过后，整个北燕都会知道我并不受太子殿下的宠爱。那良娣喜欢管就让她管吧，反正这东宫应该也挺穷的，如果我接手了，说不定还得倒贴呢！不划算。”

这哪里是划算不划算的事啊，这可是关乎脸面和地位的大事啊！

对于宫中女人的生存之道，苏嬷嬷最是清楚不过。见阿照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有些担忧地提醒道：“公主，您现在才是东宫的女主人啊，如果长期这样下去，难保那良娣不会生出什么异心。奴婢觉得，公主您以后，还是不要再和北燕太子殿下置气了。”

毕竟出嫁从夫，她日后依靠的还是太子殿下啊。如果没有太子的宠爱，她的地位迟早会被人动摇的。

苏嬷嬷觉得，以阿照的聪慧，只要服几句软话，便能和太子殿下冰释前嫌，拿回太子妃应有的权力，再生个小皇孙来稳固地位，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阿照费尽心思来到北燕，可不是为了生皇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