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荒而逃

　　“还愣着干什么，去呀！” 裴氏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用力推了阿照一把，那份急切，仿佛生怕她错过了这天大的恩赐，丢了霄王府的面子。

　　阿照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她稳住身形，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拂开了裴氏的手，一言不发地绕过霄王，径直朝裴府大门走去。

　　这番举动，无异于当众扇了霄王一巴掌，整个裴府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阿照大胆的行为惊呆了。

　　只见她裙摆轻扬，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傲雪寒梅般清冷孤傲。她无视周围或惊愕、或嘲讽的目光，坚定地迈出裴府大门，留给众人一道决绝的背影。

　　被当众落了面子的霄王，脸色铁青地望着那抹远去的清冷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恼火。明明昨日才初次相识，此刻见她毫不犹豫地离去，心口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他指缝间悄然流逝。

　　阿照一步步走出裴府，北燕的迎亲队伍早已等候多时。前来迎接的，是北燕节度使陆齐。他原本以为，这位盛凉公主会娇羞地等待迎亲队伍进府，再风风光光地被抬上花轿。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未来的太子妃，竟然自己从娘家走了出来，大有直接登上迎亲马车的架势。

　　陆齐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恭敬地施礼道：“下官北燕节度使陆齐，奉太子之命，特来迎娶永乐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他本以为，永乐公主会客气地回一句“免礼”。然而，阿照再次出人意料地，端端正正地双手齐额，以北燕女子特有的礼仪，屈膝回了一礼。她的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却一丝不苟，完美无瑕。

　　礼毕，她朱唇轻启，语气平静地问道：“陆大人，迎亲的马车上，可否能让我稍作歇息？”

　　“……呃，能、能的。” 陆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了一下，原本喜庆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心想这盛凉公主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并非是玩笑之语，而是带着一丝疲惫。陆齐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在马车上多铺了两层柔软的被褥。

　　等到裴家众人追出来时，北燕的丫鬟已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阿照，登上了那辆华丽的迎亲马车。

　　阿照任由婢女们伺候，目光却落在了一个赶车的士兵身上。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锐利，那士兵似有所觉，视线微微一转，与她四目相对。阿照眸底微动，而那士兵只是淡漠地冲她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

　　有时候，阿照很讨厌自己这双眼睛，太过敏锐，总是能轻易看穿别人脸上的伪装。

　　她缓缓整理了一下袖口，最后瞥了一眼站在裴府门前依依不舍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悲伤，也不喜悦。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陆齐，在接到公主后，与霄王及裴府众人寒暄了几句，才翻身上马，略微提高声音道：“启程！”

　　站在苏嬷嬷身旁的喜婆子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尖着嗓子高声附和道：“吉时到，启程喽！”

　　唢呐声、鞭炮声响彻云霄，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缓缓向城门而去。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也跟在队伍后面，一路欢笑着，有些眼馋的，还开始数起了永乐公主的陪嫁车辆。

　　那一日，洛阳的百姓们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十里红妆。不说皇上赏赐的，以及裴府准备的丰厚嫁妆，光是霄王府送来的那些，便又是整整十里！

　　……

　　半个月后，迎亲队伍抵达了距离盛凉边境不远的黄泥岭。由于错过了投宿的村寨，只能在荒凉的林间安营扎寨。

　　苏嬷嬷带着小丫鬟青鸟，前来请阿照下车。此时的阿照，正好是被饥饿感唤醒。她扫视了一眼周围荒凉的野岭，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狼嚎声，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平静得有些出奇。